玻璃杯在半空懸了兩秒,才被放回大理石餐桌。
裴庭聿眉頭微凜,語氣竟有些遲疑:“白言,你……是不是喝酒了?”
不然怎麼像醉了?
“我沒有啊。”
白言搖搖頭,上下眼皮遲緩地碰了碰,很認真地慢吞吞重複:“我才沒有喝酒。”
櫻粉色眸子裡水汽彌散,臉頰上飄着兩團紅暈,少年甜甜的笑容不減,唇畔梨渦看起來柔軟極了。
有客人造訪,餐廳噴灑了更高濃度的隔離劑,裴庭聿聞不到少年的信息素。
男人半點也沒有輕松,皺起眉頭,飛快掃了眼少年面前。
紅酒炖牛肉半點不剩,洋蔥卻沒有被碰過的痕迹,被仔細挑出來,堆放到銀餐具的角落。
隻有這道菜含酒,但即使如此,它的含酒量也微乎其微,一般來說不會醉。
Alpha瞬間想起少年不同于常人的身體狀況,眉心一跳,忽然俯身往少年的位置探了探。
白言眼睜睜看着男人朝他靠近,呆呆睜大眼眸。
線條流暢的下颌、微微抿起的薄唇,逐漸在眼前放大,直至占據他視野的所有角落。
當男人的手背觸碰他前額時,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手背貼住的肌膚細膩如暖玉,溫度卻比平常稍微偏高。
裴庭聿不由蹙眉,正要起身叫醫生來,身邊人卻先一步起身,捉住他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少年趁Alpha沒有反應過來,不由分說牽住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當作一個新鮮的玩具左右翻看。
“好漂亮的手,”白言眯起迷蒙的眼睛端詳,聲音因為醉酒變得軟糯含糊:“你的手好大……好漂亮。”
Alpha手心紋路很淺,手指颀長,骨節分明,又很大,一隻大掌幾乎可以包完他的兩隻手。
少年勾起手指,好奇地摩挲男人的掌心,又慢慢往指尖方向滑動,玩得不亦樂乎。
掌心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像是有微弱電流自少年的指尖竄出,順着兩人觸碰的地方,一路流到裴庭聿心裡。
男人心神微震,不禁順着少年的目光看去。
他的皮膚偏冷白,饒是如此,少年的膚色還要白上許多。
指甲蓋白皙幹淨,被修剪成圓潤整齊的形狀,透着點可愛的粉色。無名指被一枚戒指嚴絲合縫套住。
很合适,裴庭聿眸光暗了暗。
微涼的指腹不時滑進他的指縫裡,觸感有些冰冷,還有些……硬?
男人定神仔細看去,卻忽然愣住。
他條件反射捧起白言的手,這才發現少年的指腹有層薄薄的繭子,指頭根也有些細小的疤痕,食指指根甚至有輕微凹陷的印記。
遠遠沒有他想象得柔軟。
裴庭聿瞳孔微顫,明白過來,這些大概是,白言在福利院落下的傷疤。
那段他未曾知曉的過去,或許并不美好。
愣神間,掌心的手指忽然動了動。
少年的雙眼眨也不眨,牢牢盯住兩人相貼的手心,附着薄繭的指尖慢慢、卻又不容抗拒地插入男人指縫。
直到,十指相扣。
“好啦,”白言晃了晃兩人緊握的手,柔軟的嘴唇揚起漂亮的弧度,軟着聲音說:“這樣就不會弄丢你啦。”
餐廳裡的橙花信息素猛然間變濃。
裴庭聿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有什麼陌生的東西從胸腔裡滋生出來,迅速流過四肢百骸。
心髒在胸腔裡震了震,他眉心一跳,下意識要将手從少年的手心裡,卻被白言的另一隻手緊緊扣住,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