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遲覺得費利克斯已經不是單純的性格缺陷,他的三觀有問題。
或許在他看來,世界就是圍着他轉的。哪怕不是,他也有辦法讓它變成是。
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他的自負不是盲目的。
隻要他想,任何事情都可以輕松辦到。
包括讓這裡的人全部變成窮光蛋。
當然,這裡面也包括了姜月遲。
可姜月遲找不出任何能影響他三觀形成的原因。
她相信,他的成長過程中因為這副過分完美的外形,肯定遇到過不少善意的示好和愛慕。
包括在他的家中,他也是被所有人愛着。
即使那些愛全都沾了點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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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她過長的沉默吸引了費利克斯的注意力。
他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溫和到仿佛一個年邁的長者對後輩再普通不過的關心。
事實上,此刻的他所表現出的神情,确實是溫和的。
“生氣了?”他低聲笑道,“愛麗絲,我剛才那些話不是貶義。你應該知道的,我想侮辱誰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我知道。”她靠在他懷裡,“隻是我有些累了。”
他給她找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讓人給她上了一杯咖啡。
他說愛麗絲,遊戲才剛開始呢,你不要掃我的興。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裡分明帶着笑,可又深邃陰暗到她看不清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其實她是希望他能變得善良一些的。
姜月遲當然也曾這麼幻想過,如同高中生一般幼稚的想法。
她剛和費利克斯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的确隻離開了高中校園一年而已。
所以姜月遲覺得,她曾經生出過的,如同無腦偶像劇一般的劇情,是情有可原的。
以女主角的善良拯救誤入歧途的反派,然後白頭偕老的浪漫故事。
可是這樣的想法她隻堅持了一個月。
因為到了第個二月之後她發現,費利克斯這樣的人當不了男主的。
在中國,他甚至過不了審。
從賭場離開後,他們去了二樓休息,那裡是台球廳,還有一些供人玩樂的其他場所。
費利克斯告訴姜月遲,旁邊就有房間,她要是困了,待會可以進去休息一下。
但是休息不了多久。
姜月遲有些好奇:“難道那些房間是鐘點房?”
他被她認真的愚蠢給逗笑了。
“愛麗絲,也隻有你的愚蠢才不會讓我反感了。”他的身材高大,尤其是和纖細的姜月遲比起來。
所以隻是稍稍側了下身子,就将她擋了個徹底。
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
甚至于所有人的視線裡,隻能看見費利克斯。
他們看不見姜月遲,也看不見在她身上胡亂遊走的那隻屬于費利克斯的手。
“不是鐘點房,是我沒辦法太久見不到你。”
姜月遲愣了一下:“什麼?”
他唇角微挑,低頭舔舐她的耳朵,距離實在太近,稍微沉重些的呼吸聲都能變成暧昧的喘-息。
“愛麗絲,比起和那群蠢貨一起喝酒,我更想和你在床上做-愛。但沒辦法,就當這是在他們破産前的一點施舍吧。”
姜月遲的身子抖了一下。費利克斯察覺到了,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為她披上:“冷嗎?”
她剛想搖頭,費利克斯已經叫來服務員,讓他去将整棟樓的溫度都調高了一些。
姜月遲看着他。
他慢條斯理的點了一支煙,本就挺拔高大的身材,在量身裁剪的高定西裝的襯托之下。
那種渾然天成的矜貴優雅實在是與他的本性不符。
若是姜月遲不了解他,必定會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儒雅的紳士。
是會在舞會上摘下禮帽說出那句“美麗的女士,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的紳士。
但事實上,他不會邀請人。
因為在他的眼中,沒人配得上這份殊榮。
服務員在他面前點頭哈腰,他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
然後将視線朝姜月遲看來。
在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位尊貴的國王,他不需要用威嚴來震懾他的臣民,這是隻有弱者才會做的事情。
可唯獨隻有在姜月遲面前時。
她想,他就是一條一直在發情的野狗。
“是要打台球嗎?可我不太會。”她走過去,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她絕口不提犯困的事情。
算了,就當是在自己回中國前,讓他再多陪陪自己吧。
是的,費利克斯陪她,而不是她陪費利克斯。
姜月遲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她知道費利克斯離了自己還能找到更多比她更好的女人。
但她若是離了費利克斯,這輩子就别想再與他這種階層的男人碰上面。
她有些遺憾,如果能和費利克斯結婚的話,那她在國内的那些同學該有多羨慕。
如果有人因為這些認為她虛榮,她也不會反駁。
畢竟人又不是神,怎麼可能毫無缺點呢。
她就是虛榮。不然也不會在人群之中,隻對費利克斯一見鐘情。
因為他出衆,因為他高高在上,因為他擁有睥睨一切的财富和地位。
女人大多都慕強,她的初戀起點太高了,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會影響她之後的擇偶觀。
姜月遲挽着他的胳膊過去,這裡應該是被提前清過場,要麼就是進來有權限。
因為這裡的人太少了,每一個看上去都是非富即貴。
最能證明他們身份的,則是每個人的身旁都站了幾個身材高挑的大胸美人。
這些洋人的審美似乎都很統一。
和她們比起來。
姜月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勉強處在B和C之間的胸口。
費利克斯注意到她這個動作,喉間溢出一陣輕笑。
蠢貨。
有人先開了球,費利克斯問她要不要上去捅兩杆?
她搖頭:“我不會斯諾克。”
他說:“不會沒關系,待會我教你。”
姜月遲真的要以為他是一位樂于助人的好老師了。
他站在她身後,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握杆,糾正她的姿勢。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往球杆下方挪了挪:“别太靠前也别太靠後,這裡剛剛好。”
“對。”他深深喘了口氣,聲音很輕,落在她耳邊,恰好隻夠兩個人聽到,“就是這裡,用點力。”
他的話意義不明,是讓她握着球杆的手用力,還是,其他地方用力?
在旁人看來,這是一場很正常的教學。可隻有姜月遲知道。
“費利克斯,你剛才還說過,你和他們不同。”
他握着她的手,瞄準前方的母球:“你的話會讓我認為我真的對你做了什麼。”
他壓低了手:“認真點愛麗絲,這叫低杆,看清楚了。”
他的确是在認真教學,說的非常淺顯易懂。
手臂發力,母球在撞擊到目标球後後旋,而目标球則在受到剛才的沖擊後一杆入袋。
姜月遲愣了愣,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那顆球是怎麼進的。
費利克斯已經站起身,他用巧克擦了擦球杆頂端,見她還趴在桌上,不知發什麼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腰:“被我迷住了?”
她急忙起身,甚至還用手将裙擺往下拉了拉。
酒保将酒和果盤端上來,費利克斯問姜月遲餓不餓。
她搖頭說不餓。
剛好前面有人又開了一場,甚至還搞了場賭博。
賭注是一整塊地皮。
姜月遲聽到了,問費利克斯:“你不去嗎?我覺得你打的比他們都好。”
他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在我看來,那塊地皮小到連廁所都建不了。”
姜月遲悻悻的閉上了嘴。
那邊已經開始了,姜月遲湊過去看了會熱鬧。
卻看見那個金發大胸的美人突然脫了外套,裡面隻有一件低胸的吊帶。
在姜月遲的疑惑中,她面朝上躺在了台球桌上。
那人則将手中的球杆放在她身上,用她當起了架杆。
姜月遲承認自己的确是見識少了。因為在她的震驚當中,周圍人顯得習以為常。
仿佛那個女人的用處就該是架杆。
那顆球入了袋,周圍一陣歡呼。長發美人高興的站起身,抱着男人吻了又吻。
姜月遲移開視線,決心不再去看。
費利克斯瞧見她這副異樣的神情,笑着将她摟在懷裡。
“怎麼?”
“這裡的人都這樣嗎?”她的聲音有些沉悶。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但還是要她親口問出來:“哪樣?”
“把别人當玩物,把自己當玩物。”
他笑容平靜:“說什麼呢。愛麗絲,你自己不也是嗎?”
姜月遲停在那裡。
她突然覺得有些頭疼。是啊,她居然忘了,自己其實和那些躺在台球桌上的女人沒有任何區别。
隻不過她們躺的是台球桌,而她躺的地方。
那可就多了去了。
可以是沒開燈的陽台,可以是開放式廚房的流離台,還有家裡的地毯。
他曾經說過,他其實更想試試他的辦公桌和教室裡的講台。
姜月遲覺得自己真是醉糊塗了。
雖然她沒喝過酒。
但她剛才居然有一瞬間,将自己擺放在了費利克斯女朋友的位置上。
現在不會了,以後也不會了。
她會盡職盡責的完成好自己的本分。
所以她将自己肩上屬于費利克斯的外套還給了他:“你還是穿上吧,别感冒了。”
他沒動,目光放在她臉上。
她歎了口氣:“你要是感冒了,我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