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眸,眼神中帶着質疑。
費利克斯坐直身子,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讓她坐過來。
姜月遲眼底的質疑越發深邃,她認為他的這番話非常不可信。
他是一個連下跪都得站着的人,會心甘情願地主動去教别人該如何馴服他?
雖然前半句是個非常明顯的語病句,并且,費利克斯也不會和任何人下跪。
他的長輩去世他都懶得跪。
——除了給她口的那一回。
所以姜月遲往後退了一步,非但沒有坐到他的身邊,甚至還遠離了他。
察覺到她的警惕,費利克斯毫不意外:“不相信我?”
姜月遲點頭:“你不值得信任。”
他露出了然的微笑:“想馴服我的人是你,不相信我會被馴服的人也是你。愛麗絲,你的想法有些自相矛盾。”
她沉吟很久,然後問他:“那你為什麼願意.....”
他低下頭,視線落在她光着的腳踝上:“我當然不願意。”
“那為什麼......”她還要繼續問。
費利克斯打斷她:“先把襪子穿上。”
她說:“我不冷。”
他拉開抽屜,準确地從裡面找到襪子:“穿上。”
姜月遲愣了一下。這是她的習慣,将襪子放在抽屜的第二層。這是從小養成的。
因為家裡窮,櫃子壞了也沒錢換新的,隻有第二層的抽屜沒有被老鼠咬壞。
童年的習慣一直延續到長大,即使後來住進費利克斯的家中,擁有了一個比她整個家還要大出許多的衣帽間。她仍舊習慣性地使用第二層抽屜。
她以為費利克斯不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好吧。
她最後還是穿上了。并非是聽費利克斯的話,而是她真的有點兒冷。
剛才過于專注,都忘了自己本身就是氣血不足的體質。一入夜手腳就容易發涼。
以前和費利克斯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不需要擔心這些。因為他的身體很溫暖。
在床上的時候,他對她的寬容度大于其他。她可以在他身上肆意妄為,将冰冷的手腳塞入他的睡袍裡。
頂多會換來他一句不冷不熱的警告,但他并不會推開她。反而會在察覺到她異常的體溫後,拉開睡袍讓她靠緊一點。
姜月遲将襪子穿上後,擡起頭看他;“呃...要繼續剛才的話題嗎?”
雖然是在詢問費利克斯的意見,其實是在提醒。
她想繼續。
費利克斯自然能夠看出她的這些小心思,但他沒有拆穿。
“我希望所有事情都由我來掌控。如果你執意選擇這條看不見盡頭的路。”他停頓片刻,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毫無節奏地敲了敲,“與其這樣,還不如我主動給你這個機會,愛麗絲。”
給她這個機會。
給她馴服他的機會?
姜月遲開始沉默,而讓她沉默的,是這番話不可思議的程度。
費利克斯這樣的人,會主動給機會讓人去馴服他?将他當成一條狗去馴服?
他一定在撒謊,或者是,在套路她。姜月遲才不相信他有如此大度和寬容。
面對她的質疑費利克斯一句話也沒說。他厭煩解釋。
在此之前他從未和人解釋過自己的行為,以及做某件事的原由。
為什麼要解釋呢,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就算不正确,他也會重新修改和制定規則,讓錯誤變成正确。
“你有很多時間可以考慮。”費利克斯在沙發上躺下,“我睡一會兒,你考慮好了可以随時叫醒我。”
“為什麼......”她伸手去推他,“為什麼要在這裡睡。”
“因為我很困。”
他理所當然到仿佛這裡就是他的房間。
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姜月遲無法從他身上看出半分憔悴,有些人是不需要太多睡眠的,他們的精力總是十分旺盛。
能夠從他的口中聽到‘我很困’這三個字,可想而知,他究竟又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你有多久沒睡覺了?”猶豫片刻,她還是問了出來。
“三天,還是四天?記不清了。”他仍舊閉着眼,聲音終于顯出了幾分疲憊。
無論如何,那一刻的心疼是真實存在的。姜月遲體驗到了久違的心髒被拉扯的酸澀感。
“為什麼不睡覺,工作很忙?”
“不忙。”他的呼吸已經開始趨于平穩,“睡不着,閉上眼睛總是會想起你。”
“既然不忙那就......”在意識到他的話裡的意思後,到嘴巴的話突然頓住,姜月遲愣在那裡。
姜月遲時常覺得,費利克斯最鋒利的地方應該就是他的眼睛。
那雙漂亮的如同海洋一般的藍眼睛,卻是最具壓迫感的地方。
很多時候,他甚至不需要說任何話,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不寒而栗。
但是此刻,他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缺少了平時的侵略性。
“愛麗絲,最起碼這件事你該負全責。”
說完這句話後他沒有再開口,姜月遲也沒有。
費利克斯睡着了,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就陷入了沉睡。
看得出來,他的确很困也很累。隻是他這個人一向不擅長示弱。
如果不是他主動提出來,姜月遲絲毫察覺不到他已經幾天沒有睡過覺。
人的體能極限還真是可怕。
她隻要一天不睡,就會丢掉半條命。
這樣的情況卻絕不會在他身上出現。
姜月遲沉默片刻,還是走了過去,拿起床上的毛毯為他蓋上。
但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一側多看了幾眼。
嗯,睡着後和平常的狀态截然不同。
不再有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與睥睨,更加沒有審視衆生的淡漠。
有的隻是一張頂級容顔,和襯衫西褲也難以遮掩的充滿性張力的身材。
他要是一直都處在這個階段那該多好。沒有惡劣的性格和狠戾的手段。
姜月遲更得寸進尺的想,要是他能變得溫柔聽話,那該多好。
該多好啊。
姜月遲沒什麼棱角。她的性格之中,溫順乖巧反而占了大部分。
十足的乖乖女。過早的懂事讓她幾乎沒有叛逆期。做過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主動勾引了費利克斯。
甚至可以說,費利克斯是她純白人生中的唯一污點。
也是她最大膽的一次嘗試。
其實說起來,費利克斯應該感到榮幸才對。她第一次戀愛給了他,第一次心動給了他,第一次也給了他。
甚至還有好多好多的第一次。
嗯...好吧,他的這些第一次同樣也給了她。
姜月遲渴望家庭。
與其說是對家庭的渴望,不如說是對“安穩”的向往。
奶奶很愛她。
但這些愛對從小缺乏父母愛護的孤兒來說還是太薄弱了。
她在學校經常被欺負,一件衣服縫縫補補穿了又穿。
所以她渴望被掌控,渴望有個比她強大的人來保護她。
費利克斯完全滿足了她對待另一半的所有幻想。他強大,又有着極強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他可以掌控姜月遲的所有,滿足她身體和心理上的空缺。
就像生理課上老師說的那樣,你的性幻想就是你對另一半的暢想。
千萬不要覺得性是可恥的事情,人的真實性格往往是會通過性癖來展現出來的。
她渴望躺在費利克斯的腿上被他打屁股,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手指很長。
雖然力氣大,但他會控制力道不打疼她。往往結束之後也會溫柔地替她揉開那些被打紅打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