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是在這幾天,他情緒這麼不穩定的時候。
幹練女士大概沒有想到唐可心會婉拒,一下的愣神後,才朝身旁的服務員招手,真準備為唐可心換一個新的房間。
但站在裡側的馬健在這時冒頭,“查過了,今天酒店餐廳滿員。”
言外之意,唐可心隻能在這個包間用餐。
“這麼不湊巧。”唐可心聞言,嘴角抽了抽,略抿了抿唇,“那麻煩把菜單送到我的房間,我們......”
“既然唐小姐介意,那我們晚點再用餐吧。”岑時忽然從沙發上起身,眉眼淡笑掃過唐可心,随即提步,是要離開包間的意思。
優雅矜貴,禮貌大度,還帶着淡淡的被人遺棄般的無奈。
包間裡衆人噤聲,顯得唐可心是個多麼不識大體,無情無義的人。
馬健适時開口:“岑總,您昨天應酬就喝了不少酒,今天又起早趕六點的飛機來北市,連軸視察了一天,粒米未進。”
他将岑時的行程報了個全,然後心疼地問:“要不,我給您把菜單拿到房間吧?”
真是一個體貼暖心的下屬。
“心姐,也就是吃個便飯而已。”龐雲亭大概看不下去,湊近唐可心,扯扯她的袖子,壓低聲音,“況且,多難得和岑家少爺吃個飯,混個臉熟也好啊。”
她眼睛眨巴眨巴,有期待也有狐疑。
唐可心嘴角抽得厲害,極勉強才控制住表情。
這一屋子的人都一唱一和的,倒是隻有她一個扮演壞人了。
“馬助理說笑了,我怎麼可能喧賓奪主呢?”唐可心平複情緒,轉而面朝岑時,“既然岑總不介意,那我們也就蹭蹭岑總的光,在這兒吃個便飯吧。”
“請。”岑時當即應聲,臉上還是淡淡的笑,客氣優雅,毫無攻擊性。
龐雲亭像是怕唐可心會反悔一樣,扯在唐可心袖口上的手立馬往上,挽上她的臂彎,輕拽着她往前走,一邊湊近低聲問:“心姐,你怎麼知道那個人姓‘馬’?”
唐可心一怔,斜眼睨了睨龐雲亭,冷聲道:“回去把上流名冊翻出來,好好背一背。”
龐雲亭跟着一怔,随即吐了吐舌頭,又迅速讨好地笑笑,扶着唐可心坐到岑時已經拉開的一張背靠椅上。
然後,唐可心就很莫名其妙地坐到了主位上,而岑時坐在了她的左手邊。
“起菜吧。”等所有人都落座,馬健朝服務員招呼一聲。
菜像是早就點好了,不出三分鐘,所有菜都被端上來。
龐雲亭兩眼放光,“心姐,竟然都是你愛吃的耶?”
她轉頭越過隔在中間的唐可心,對岑時道:“我們心悅最近在沖年底業績,唐總忙得連胃口都變差了,今天岑總點了這麼多好菜,可得讓我們唐總多吃點。”
唐可心從來沒有一次覺得龐雲亭的社交能力過分強大。除了這一次。
一旁的岑時笑顔淡淡,朝龐雲亭彎眼點點頭,視線轉回到唐可心臉上,“我的榮幸。”
說完,他伸手拿起湯勺,舀了一碗湯,遞到唐可心面前,“先喝碗熱湯,暖暖胃。”
唐可心連連點頭說謝,最後一次低頭的瞬間,在别人看不見的角度,朝岑時偏過去一點,瞪了他一眼,用嘴型說道:“差不多得了。”
岑時眉尾跟着一挑,視線在場内撩過一輪,竟然也往唐可心這處偏了偏,将耳朵貼近她,問:“什麼?”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圓桌上的人都聽見。
一時,衆人的視線都往唐可心和岑時這處看。
唐可心隻覺得被岑時氣息撒過的耳根處瞬間發燙。
她猛地坐直身闆,低頭端湯,輕抿一口,然後一字一頓:“湯很好喝。”
岑時輕笑,“好喝就多喝。”
他把側向唐可心的臉回正,臉上笑意愈濃,依舊優雅,為她布菜。
好像對唐可心特别紳士,又好像對誰都這麼客氣禮貌。
衆人也不敢多看,默默将視線挪開,尋找話題。
龐雲亭依舊是最活躍的一個,“沒想到我們來拍攝,就遇上岑少視察,算是第一次窺見岑少真容,百聞不如一見呐。”
岑時提起杯:“聽說拍攝工作很順利,預祝首刊大爆。”
“多謝。”唐可心不得已,禮貌端起杯,和岑時的酒杯碰了碰。
“等這次首刊發出,我們唐總會再接洽一些時尚資源,和蘇導還有岑氏集團的合作也會更加深入,帶來更多的商業價值。”還是龐雲亭。
岑時聽了,眉尾微頓,但還是淡笑,問:“唐總隐退十年,是打算複出了?”
“可不是呢。”龐雲亭越說越起勁,“我們還拿到了巴黎時裝周入場券,心姐這次是要......哎呦......”
唐可心在桌底下狠狠踹了龐雲亭一腳,側低着頭瞪她,但語氣抱歉,“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說完,不待龐雲亭回應,她轉頭,朝岑時露出職業微笑:“她喝多了,說的胡話,還都是沒影的事兒。”
“哦?是麼?”岑時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甚至已經變成冷臉,但說話的語氣還是一貫低磁,慢條斯理,透着運籌帷幄的淡定,“我倒是覺得,唐總敢想敢做,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