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專打七寸。
時裝周之行是唐可心成為資本本身,擺脫資本控制的關鍵一環,她勢在必行。
但如果按照岑時所說,公布兩人的關系,不管是以什麼方式公布什麼關系,都意味着她要跳入另一個深坑。
這兩件事,本都應該在她的掌控之中,怎麼能夠脫軌?
唐可心心如搗鼓,偏偏面對着的是一向八風不動的岑時。
他眉眼間雲淡風輕,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微帶笑意,悠悠看着她,好像她真的沒有拒絕的餘地。
也是。
他是什麼人,世家大族大少爺,出生就已經是人上人,偏偏還努力奮鬥。
強悍的魄力,有餘的手段,撇開家族支持,也能在國外白手起家,叱咤風雲。
現在回到國内,一呼便可震山,是當之無愧的岑家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岑家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忽地,一道精光閃過唐可心腦海,她瞳孔驟然縮緊,唇角慢慢放松,溢出一點點笑。
唐可心小心咽下一口唾沫,問:“岑總剛說安全感,難道我現在事事彙報,事事都聽你的,還不夠?”
她無視岑時微微眯起的桃花眼,語速加快:“難不成岑總覺得,按你說的要求,将我們的關系曝光,用岑家未來少奶奶的身份約束我,才是你要的安全感?”
岑時張了張嘴,又合上,沒有說話,一雙眼睛依舊定定看向唐可心。
他眼底的神色有些複雜,但若是沒看錯的話,最多的還是驚訝。
唐可心見狀,唇邊笑意愈深,“且不說我們是不是真的男女朋友,媒體怎麼寫我不知道,但岑家老爺怎麼想,我們都很清楚,你覺得他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岑老揚言,岑家家族這一代繼承人,必須從其他三個大家族中挑選妻子。
搞的是家族歧視,門當戶對那一套。
不是唐可心自卑,而是她真覺得自己配不上岑家這種守舊的高門大戶。
再者,她确實也沒有興趣,卷入什麼家族鬥争。
她隻想在自己熱愛的領域自由自在,發光發熱。
而和岑時好,純粹是因為在當時,隻有他可以幫她。
後來,她把他當成錢罐子,過一日是一日,從沒想過長遠打算。
現在,心悅走上正軌,而她也即将要完全主宰自己的職業人生。
她隻希望岑時不要在這個關鍵時刻掉鍊子。
但如果岑時執意為之,她會選擇先把岑時束在她身上鐵鍊砍斷。
想到這兒,唐可心聲音更加沉肅,補充道:“我無意再和岑老起沖突,也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導緻你們父子嫌隙加深,所以,你的提議,我不可能接受,但如果岑總覺得我的商業行為讓你覺得不妥,那我覺得我們應該讨論的,是我們的關系本身。”
岑時一隻手指在沙發上不停敲動,默默聽着,隻在唐可心最後一句話落下時,眼神有輕微躍動。
房間在一瞬間陷入安靜。
唐可心在思考接下來繼續說什麼,如何應對。
岑時似乎也在思考。
不知道過了多久,岑時動了動。
他視線下垂,交疊的雙腿重新放下,四四方方地坐着,從浴袍兜裡拿出手機,折疊屏打開,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又過了大約五分鐘,岑時将雙掌大小的手機屏幕遞到唐可心面前,上面是董事會決議書。
“我現在是岑氏集團最大的股東,我爸和他那些老将合起來的股份也不比我,他們已經不能輕易将我逐出董事會。”
岑時滑動屏幕,跳出一個世界地圖,上面有紅黃藍三色星星标記,也有一些灰色的地塊标識。
“家族的産業确實遍布全球,但還是以國内為主,你所看到的歐美區域的散點分布藍色标記,是我這十年開拓的商業版圖,它們加起來的總量,已經超過國内祖祖代代積累的老本,所以,我在家族的地位也已經不可撼動。”
岑時側擡眼睛,和唐可心對視一瞬,又低頭,再次滑動屏幕,調出一份投資計劃書。
“岑朔做的娛樂圈五年投資計劃,我簽的字,蘇學海和他做的每一筆交易,我都清楚。”他扯扯唇角,“你是想扶自己,還是扶手下藝人,我也一清二楚。”
說到這兒,他将屏幕合起,前傾的上身往後靠,慢條斯理坐直,“我不是十年前的我,所以這一次,我不會給你開空頭支票。”
這次,換成唐可心沉默聽着,但心底的搗鼓幾乎已經變成驚雷。
不是唐可心不負責任,而是她真的沒有想過和岑時有以後。
他現在這樣,是純粹在炫耀家世财富,還是真的把她當成未婚妻來看,在上報家産?
唐可心蹭地從沙發上起身,但由于過度驚訝,四肢僵直,一雙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岑時看。
而岑時不過笑笑,向她伸來手,大掌包裹,将她的小手捧在手心,一邊輕輕撫摸她中指上的薔薇鑽戒。
粗粝的指尖摩挲細膩的肌膚,本是一如往常的肌膚相觸,但唐可心卻隻覺一股強烈電流漫過。
她驚恐地抽手,但手反被握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