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商離心想明明錄像還沒有結束，老婆怎麼就要翻頁時，卻察覺他的拇指移了位置，将進度條拉回到前面。

“崔岚崔岚我愛你！”錄像裡的人再次重複了那句話。

他忍不住擡頭，發現那雙冷淡如雪的眸子裡竟泛起溫柔的水光。

“……”

小人動了動自己的像素身子，最終決定消散在發間。

“咔。”

待表白說完，崔岚再次沉默地将進度條拉回。

“我愛你！”

“咔。”

“我愛你！”

“咔。”

“我愛你！”

“咔。”

“我愛——”

錄像裡的少年商離卻在這次忽然轉向鏡頭，笑眯眯道：“現在還是很愛你呢。”

“……”

崔岚驟然将相機從手裡扔了出去。

他迅速警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冷冽的眼神細細掃過公寓。

當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那被扔出的相機砸落在地毯，錄像裡的商離卡了一下，堅強地說完最後一個字，“……你。”

“……”

是幻覺嗎？

崔岚揉揉眉心。

或許是先前異能消耗得有些大了。

他撿起相機，重新躺進沙發，隻是這回沒有再看相機，而是選擇閉上了雙眼。

茶幾上，商離悄悄從相機裡鑽出來。

他擡頭看眼下安靜休息的崔岚，穿過短短的走廊進入最裡面的小房間。

這裡曾經是商離的工作室，與張昀山的那間有異曲同工之妙。

窗簾嚴嚴實實遮住窗戶，三台電腦擱在貼窗的超長書桌上，每台電腦連接了大大小小好幾個顯示屏，數據線幾乎要将桌面鋪滿。

書桌旁邊有個頂着天花闆的玻璃櫃，裡面裝滿了不同樣式的精緻人偶，大部分是張昀山做完新身體後用剩下的材料捏出來送給他的，小部分是崔岚以為他很喜歡擺弄這些玩意，特意在網上高價定制的。

崔岚買的人偶自然放在最顯眼的高層，而作為半個爹的張昀山給的人偶則基本上都放在底下。

“沒想到你們有一天也會産生除了觀賞以外的其他用處。”像素小人嘟哝。

他鑽入玻璃櫃，找了個帶芯片的人偶穿了進去。

下一秒，人偶黑漆漆的眼珠泛上深紅。

商離有些不太适應地伸出沒有指頭的小胖手，從内部推開玻璃櫃，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

該死的，這門怎麼這麼高。

他伸直胳膊跳來跳去，終于在某次艱難地扒住把手，轉開底下的鎖打開門，然後“噗通”一聲摔在了地面。

哎呀，不會吵醒了吧？

他“倏”地爬起來，躲在門後偷偷瞧了瞧老婆。

确認崔岚還躺在沙發上，不僅沒有驚醒反而已經陷入熟睡，商離才邁動兩個小短腿，“啪唧啪唧”穿過走廊蹑手蹑腳在整個公寓裡逛了一圈。

嗯，沒有找到那具活化人偶。

果然沒有什麼替身代餐，老婆最在乎的還是我。

他暫且滿意，并仰胸闊步進入主卧室。

隻有小腿高的人偶從床上拉了張毯子，拖到客廳想要披在崔岚身上。

唉，要是老婆能認出我，哪裡還需要像現在這樣在自己家裡都麻煩得要死？

早就把老婆抱進浴室洗刷刷幹淨然後送上床了，商離在心底委屈抱怨。

他四肢并用帶着毯子爬上沙發，然而小圓爪子還沒把毯子放下，崔岚卻突然睜眼，和面前似人非人的東西碰了個面對面。

“……”

商離：丸辣。

下一秒，人偶頭身分離。

他看着自己腦袋飛上天直直撞到天花闆，又落在地面，極富有彈性地蹦了兩下，最終滾進了茶幾。

沙發上隻剩下兩個小圓手還抓着毯子的無頭屍體。

崔岚在本能攻擊後，才逐漸認出來，這是那隻放在玻璃櫃裡的人偶。

裂隙裡的物體有些會在經年累月裡活化成怪異，家裡出現想把自己悶死的娃娃也不算稀奇，他慢吞吞地想。

不過麗麗的小藏品還是别弄壞了。

崔岚起身撿起人偶腦袋，仔細将它安回身體。

修好後，他垂下眼皮，把人偶抱進懷裡，雙手開始揉搓它的臉。

人偶沒有反抗，乖乖跟着他的力道搖頭晃腦，有時兩邊夾擊，柔軟的小臉就會被捏成癟癟的“x”。

“……”

崔岚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對這跟商離有幾分相似的小人偶怪異越看心裡越有點喜歡。

把這小玩意兒當寵物在家裡也不錯，他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