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了伸向他的手,铠甲的冰冷沒能撼住他半分。她笑了,此刻,高傲的亞瑟王低下頭顱,輕吻他的手背,同騎士親吻主君一般。
此刻,耀陽為他颔首。
雲開霧散,雨後初晴
一切的不安棄置身外,隻感到内心無比充盈。無需多餘的甜言蜜語,無需庸俗的翻雲覆雨,二人的心于此刻相觸。
衛宮士郎肩膀微微顫抖着,空餘的一隻手下意識捂住嘴,不讓多餘的聲音洩出,侵擾了這畫一般的美景。最終還是阿爾托莉雅站起身,主動牽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該出發了,士郎。”
“嗯。”遲疑了一瞬,他輕輕回扣住那稍顯冰冷的五指。
“衛宮士郎,終于……”
“閉嘴吧你!沒聽說過反派死于話多麼?”打斷言峰绮禮的高談闊論,右手握緊水銀劍,發動強化魔術,衛宮士郎徑直滑步起手。
“嗖嗖嗖”
由聖杯産出的黑泥中不斷湧現出黑蛇般的觸手朝衛宮士郎襲去,從不同的方向同時向一點發動攻擊,哪怕是高速移動的一點,量也足以彌補上精準度的偏差。可如此的攻勢居然沒有哪怕一根觸手命中衛宮士郎,難道衛宮士郎的速度已經被強化到如此無法捕風捉影的地步?
當然不可能,就算他真能達到如此的地步也是後話了。
“哦?”言峰绮禮發出聽不出沮喪的感慨,“居然在高速移動的同時使用投影魔術攻擊或者移動前就開始攻擊,讓自動運行的黑泥判定其為更應該優先處理的東西麼?想不到聖杯戰争基本從頭莽到尾的家夥意外的有點腦子。”
“……”正在滑步的衛宮士郎。他好像已經被不止一次的攻擊沒有腦子了。在滑步結束的刹那,他投影長槍向言峰绮禮甩去。
“能用武力解決的東西要什麼腦子!”
好吧,看來也不是白挨罵。
速度一旦減緩就會有更多的觸手盯上,長槍脫手,衛宮士郎趁着慣性帶來的力的作用還未結束俯下身右腳發力一個華麗的空中轉體,躲開兩根意圖偷襲的觸手。盡管如此,還是在腰腹處留下了擦傷。
也不算是擦傷,畢竟是此世全部之惡的衍生物,隻是擦傷就滿足進行詛咒的前提了。因此,衛宮士郎感到腰腹處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
“啧。”在他捂住傷口痛呼的同時,被強化的動态視力已經讓他觀察到有至少十幾根觸手鎖定了他了。
“那就沒辦法了啊。”
放棄治療,将魔術強化全部轉移到雙腿。衛宮士郎不在閃躲,助跑加速,幹脆直接沖向言峰绮禮所在的方位。
“直取王将!”
燃燒着黑色火蛇的觸手們當然不會有遲疑,于毫秒的差錯間改變方向,緊跟着衛宮士郎沖向言峰绮禮。
“同歸于盡的戲碼嗎?可笑至極。”
衛宮士郎在加速的同時,觸手也在加速,無論是初速度還是加速度都遠勝他一籌。
不過這種東西無所謂啦,一開始他的目标就不是言峰绮禮——
距離言峰绮禮隻剩下一個身位的距離,但此時攻擊對方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身後的觸手距他隻有分毫之隔。衛宮壓低重心,被魔術最大額度強化過的雙足猛的發力,跳起。因魔術而遠超正常人水平的跳躍足以令他短暫的凝滞空中,經過漂亮的前空翻後徑直越過言峰绮禮,而到達其毫無防範的背後。
“什麼!!”言峰绮禮也沒想到衛宮士郎會來這出,這大概是因為他沒想到衛宮士郎的跳躍高度遠勝他的身高。他身高為193cm,那麼,衛宮士郎的前空翻高度達到了兩米以上!
“這家夥難道是跳高冠軍麼!”
衛宮士郎閃避的角度太過刁鑽,失去追擊目标的觸手們隻能急忙收住沖力避免傷害到言峰绮禮,無法在盡到原本追擊的責任,黑泥要在分裂出新的觸手顯然來不及了。
“看招!”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衛宮士郎看準言峰绮禮毫無防備的時候重重砍下一劍,然後——
整個人被黑泥所吞噬。
“黃雀在後。”
如此富有磁性的雄渾嗓音,讓人有種把拖鞋往裡塞的沖動。
先别急着扔鞋,這番操作可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是類似于[心眼]的預判。
已知,這超乎常理的輪回遵循着“劇情”的規律,阿瓦隆可是個重要劇情節點,這它能跳?所以可以得出,言峰绮禮絕不會在這裡被他殺死,這就是衛宮士郎沒有解放水銀劍中魔力的原因。
這一次,他會滿懷敬意的去觸碰阿瓦隆的。
——
太過相信自己力量的人,和連自大的空暇都沒有的人。
這個差别隻有一瞬,但那是分開命運的一刹那。
側身,躲過那曾經讓他回到解放前的那一拳,再打出一記沖拳。
“嘭!”□□之間快速相撞的沉悶響聲擴散在空中。
“言峰绮禮你個狗東西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要不是他謹慎又要重開!
衛宮放棄了正面進攻,盡管他對自己的武術有信心,但這不代表他能剛過殺人如麻的代行者,所以他打算當一回老六。衛宮士郎一腳踩住言峰绮禮鞋尖——
“……?”言峰绮禮有些錯愕,事情的發展有些太過超乎他的預料。
再将所有的魔術強化轉移到另一隻腳,向後微微擡起。
蓄力!前踢!!
“唔——!”直接踢斷了言峰绮禮的腿骨!!!
這下在至少一擊的時間内,言峰绮禮完全失去了反制的可能。
“Azoth!元素使的魔劍[Sword of Paracelsus]!”
雖然這裡和豆爸(帕拉塞爾蘇斯昵稱)沒關系,就當他廚力爆棚的體現吧!
僅僅隻是念出水銀劍的名字當然是不具備解放條件的,但是在他詠唱出那本不應存在于此處的寶具真名時,奇異的五色光輝附着在水銀劍上,打出了這一攻擊。
“這光芒——”不應存在此地,至少不應存在于衛宮士郎手中。
“衛宮士郎,你到底是什麼人!”
無人會在意敗者的自言自語。
……
結束了,聖杯戰争,伴随着言峰绮禮的落敗,即将迎來落幕。
安置好伊莉雅,衛宮士郎坦然的望向身旁伫立的騎士。
“走吧,一起去破壞聖杯吧。”沒有一絲猶豫。從[孔]吹出的強風使得他那耀眼的紅發有些淩亂,但配上他那隐隐閃爍着鎏金色光芒的眼睛,與面龐的狂漫笑意,倒有幾分[王者]不拘小節的味道。
阿爾托莉雅一時有些失神,自相遇以來衛宮士郎一直表現的謙卑有禮,甚至有些弱氣,那這王者一般的姿态……
大概是錯覺吧,阿爾托莉雅鄭重的點點頭,擦過衛宮士郎的肩膀,走到接近孔洞的位置,将劍聚過頭頂。
“下令吧!士郎,最後的命令,我想聽見你的聲音!”或許是被衛宮士郎的情緒所感染,騎士王重拾往往日榮光,仿佛将臨大敵的征戰騎士,等候王的發号施令。
“以令咒以命之,我榮光的王啊,解放寶具破壞聖杯!”
光芒溢出。
穿過空中的[孔]被光之線切成兩半,一點痕迹都沒有。
一切要結束了。
盡管心中有着淡淡的怅惘,但更多的,是充盈,哪怕這感覺轉瞬即逝,至少此刻,衛宮士郎感到無比滿足。這是多麼,多麼,多麼,……的一戰啊。
他本想找一個宏大的形容詞概括自己此刻的心情,一切的思考都在看見面前場景的刹那停止。
阿爾托莉雅不知何時放下了平日裡束起的長發,任其在空中随風舞動。
“有一件事如果再不說出就過于遺憾了。”
旭日東升,朝陽漸起。
“士郎,我愛你。”
衛宮士郎從未覺得日出的光線如此炫目,但他忍住了,忍受着視網膜被陽光灼燒的刺痛感,給出了他的回憶。
“謝謝你,阿爾托莉雅。”
阿爾托莉雅有些錯愕,像是沒有考慮到衛宮士郎會給予她回應。
md這太陽怎麼今天該死的大。
哪怕眼球被灼燒到不由自主流出淚水,他也任由淚水會流成行從臉龐滑下,給出了堅定的回答。
“我真的,真的,超級喜歡你!”
那名少年的回應,那熾熱滾燙的笑容,以及,那雙永遠在望向她時變得閃閃發光的琥珀色眼睛,想必她會永遠記得吧。
懷揣着如此的祈願,阿爾托莉雅閉上了雙眼,擁有這份回憶哪怕再次睜開眼又會回到那片慘絕人寰的戰場上,她也不會再害怕了。
這是衛宮士郎未曾意識到的一點,在他自以為渾渾噩噩的時光中,他每一次望向阿爾托莉雅的目光,都是那麼的真摯,深情。
目送着自家從者消失,衛宮士郎釋懷的笑笑,轉過身踏上回家的路程。
然而,他眨眼後的再一次睜眼,看到的是一片深色的光幕,一道光芒一閃而過——
“Unlimited Blade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