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serker是最強的!
“你在那裡?我找不到,一片漆黑我完全看不到。Berserker——”雙眼被劃開的少女摸索着爬過來。因為看不見,才想要用手碰觸嗎?沾滿鮮血的雙手,為了确認他的存在握着虛空。
——所以我就放心了,不管是什麼樣的敵人,Berserker都絕對不會輸!
但是,那也不被允許。已經死掉的意識。他僅憑應該早就不存在的意志,保持住自己的肉身,離開人世,維持着屹立不搖、往昔的無敵姿态。像是在訴說着,為了信賴自己的少女,此身一定要挺立不屈。
然後,少女爬到了。一直劃空的指尖,包圍在實在的觸感中。“啊……”少女咳出血塊,緊緊摟住僵硬的軀體。雖然已經看不見,但她确實地表達出來。Berserker并沒有輸,雖然自己已經無法确定,但Berserker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強。
嗯。太好了,你一直都在呢,Berserker。雖然現在既疼痛又害怕,但隻有他在身邊就沒問題。總是守護着她,雖然有些可怕,但其實很溫柔,碩壯的身體就像父親一樣,其實早想擁抱一次看看。
就算暗暗的我也不怕了。因為Berserker很強。隻要在你身邊,我就放心了。靠上身體。感到頭部好像被結實寬大的掌心覆蓋。一定是真的。隻要張開眼簾,一定能看到他在摸我的頭。
“嗯……稍微有一點冷。”身體冰冷。想起了從前的森林,少女笑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起巨人守護自己遍體鱗傷姿态,她幸福洋溢地關閉意識。
少女徹底離去了,帶着笑容。吉爾伽美什走到她身前,打算給予最終審判。“铮!”黑色的巨人以殘破之軀陡然扯斷神制的鎖鍊,超越自己的神話,如野獸般奔襲向吉爾伽美什。剛剛還洋洋自得的王一時不禁露出驚慌之色後退,三枚長槍在面前穿刺阻擋。被刺穿軀體的Berserker終究不敵,徹底消散。
“真是令人驚訝的家夥,在最後的最後居然超越了自己的神話。”然後,他——徒手掏出了伊莉雅的心髒。
渾身發涼的跳下了藏身處,劍指吉爾伽美什。
——
好像做過頭了呢,居然直接沖過去攻擊吉爾伽美什,然後被寶具捅了三刀,卻連對方一片衣袖都沒砍下。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什麼,他跪倒在那頗為簡陋的墳墓前。
“為什麼為了這孩子做到這種地步,擋在那家夥面前,會死。”
【士郎,在家裡等着,我出門一趟。】
“衛宮士郎?”
【士郎,咳咳咳,抱歉,我出門一趟,咳咳,很快回來。】
“你怎麼了?!”
【士郎,以後要聽藤村的話……】
“?█▇█▄█▇▇█▄”
【切嗣,其實████████】
大量耳鳴回蕩在腦中,記憶變得模糊不堪。他當時說了什麼?
【切嗣,伊莉雅她也很想你】
不對!不對!!不對!!!
【切嗣,其實……】
他當時什麼也沒有回答,因為自私而污濁不堪的心。
如果這樣,切嗣就會覺得我是怪物吧
如果這樣切嗣會怪我沒有早點告訴他吧
如果這樣……
衛宮士郎沒有告訴衛宮切嗣伊莉雅思念着他,而愛因茲貝倫阻止他拜訪的真相。始終冷眼旁觀着衛宮士郎疲憊而去,絕望歸來。一直到他去世,一切無可挽回。
“切嗣,其實……”腦子裡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一直磨蹭着沒能說出,等到真正想下定決心,面前的人已經沒了呼吸。
“伊莉雅一直很想念你。”已經沒人會聽到這句話了。
痛苦不是因為做錯什麼,而是因為沒做什麼。
——
臉上傳來疼痛,無意識的衛宮士郎不知為何拼命用指甲抓撓着自己,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然而他依舊像不知疼痛般繼續着瘋狂的自殘行為。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如癡人一般呓語着,面前似有千夫所指。
罪惡感鋪天蓋地般襲來,誓要讓他千瘡百孔。現在,唯有身體的疼痛能稍微減輕罪惡感。疼痛感沒有繼續增加的趨勢,但指甲确實抓破了什麼。
“給我停下衛宮士郎!你瘋了嗎?!”在凜看來,從踏入愛因茲貝倫領地的那一刻衛宮士郎就突然變得焦慮起來,在伊莉雅被殺的時候,他的身上傳來嚴重的違和感。
五年前他什麼也沒有做,眼睜睜看着衛宮切嗣帶着遺憾死亡。五年後他還是什麼也沒有做,眼睜睜看着伊莉雅被殘忍殺害。
這是他的罪,是他無法洗清的惡。
“凜,你可以先走開一下嗎?”衛宮士郎像是一下子從痛苦中抽離出來,平靜的站起身。
“不可以,衛宮士郎,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你已經崩壞了,我不會放任你這樣下去。”
衛宮士郎歪着頭盯着她,那雙眼睛如無機這般冰冷,但那流下的眼淚又是如此熾熱,昭示着人的體溫。那仿佛是責怪,又仿佛在質問她:你憑什麼說出這種話?
衛宮士郎作為人是殘缺的。她有種預感,衛宮士郎恐怕是從衛宮切嗣那裡得到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你從衛宮切嗣那裡得到了什麼?”
“得到了什麼嗎?”衛宮士郎思考一般喃喃自語着。“好像确實得到了什麼,很溫暖的東西。”
“完全沒有任何指向性啊。”
“你能走開一下嗎,凜。”
可惡,那家夥又變成那種機械一般的樣子了!
不知何時起,他眼中流下血淚。他應當回想他是從哪裡墜落的,并要悔改,行起初所行的事。他若不悔改,便會跌至深淵,終不複見天日。
“抱歉。”不知道在對誰訴說。
不等凜反應,他将刀狠狠刺入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