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
辛苑被這個詞沖擊到了,下意識地出言反駁:“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很粗暴一樣。”
陳孟談歪頭看她:“難道不是?”
辛苑回想過往相處的細節,發現不管有意無意,她對陳孟談似乎确實有過一些言語攻擊,不由得心虛起來,撇開視線,不自然地幹咳兩聲:“那個,既然你沒有病到起不來床的地步,我也沒必要待在這裡,還是回家複習好了。”
“再多待一會兒嘛。”陳孟談為了挽留她,不惜賣慘,“你看我一個病人孤零零地在家裡,就不覺得我很可憐嗎?”
辛苑猶猶豫豫地轉頭,這時候才留意打量了陳孟談一番。他的臉沒有什麼血色,眼睛下方有淡淡的烏青,嘴唇也幹燥發白,的确是狀态很差的模樣。但是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又是亮晶晶的,她實在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不是你自己趕走的趙然嗎?”
“那怎麼能一樣。”陳孟談理所應當地說,“他那麼聒噪,在這裡隻會加重我的病情。”
辛苑說:“你最好當面和趙然講這句話。”
陳孟談不以為意:“沒關系,他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辛苑故作嚴肅,“明天我就當面告訴他,确保他百分之百地知道。”
陳孟談笑了:“好啊,說的時候叫上我,我想現場欣賞他的表情。”
“……好慘一個趙然。”辛苑搖頭,又問,“不過,你确定你明天可以去上學嗎?你還是再請一天假,把身體完全養好吧。”
“沒事,從昨天休息到今天也差不多了,晚上總會退燒了。”陳孟談看着她說,“況且,有你來看我,我會好得更快。”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進人的心裡去,辛苑隻覺那種熟悉的失控感又來了,她極力壓下心頭的躁動,翻了個白眼:“我好心來看你,你不要說這種輕浮的話調戲我,否則别怪我的拳頭不認人。”
她說着還舉起拳頭,頗有架勢地揮了兩下。
陳孟談面露無奈:“是是是,我哪敢造次。”
“諒你也不敢。”辛苑嘀咕,為了自己的心髒健康迅速轉移話題,“對了,你沒和你父母說嗎?他們知道你生病,肯定會回來照顧你的。”
“用不着浪費那幾分鐘。”陳孟談淡淡地回答,“況且他們又不會時時向我報備行程,我連他們現在在哪座城市都不知道,就不麻煩他們操心了。”
他的神情看似正常,可是言語中透出的寂寞卻掩飾不住。
辛苑最不見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笨拙地安慰:“他們隻是比較忙,但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呢?你不要想太多了。”
陳孟談垂下眼簾,輕聲應:“嗯。”
辛苑猶豫片刻,擡手輕輕地拍他的肩膀,放緩了語氣:“好啦,我真的不打擾你了,你回床上去休息吧,蓋好被子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在學校見,行嗎?”
陳孟談趁勢提要求:“那中午可以陪我吃午飯嗎?”
辛苑瞪了他一眼:“陳孟談!不要得寸進尺哦。”
“好好好。”陳孟談舉手投降,“我随口說說的,你和你朋友一起吃,我和趙然一起吃,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辛苑說着站起身來,“我走了,你晚上别忘了吃藥,睡覺時關上門窗,蓋好被子。”
陳孟談微笑着答應:“好。”他把辛苑送出門,在大門口目送她騎着自行車走遠,轉身回屋。
趙然在樓梯轉角那裡探頭探腦,問:“辛苑走了?”
“走了。”陳孟談說,“你下來吧。”
“嗐,憋死我了。”趙然徑直走過來,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坐,“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還讓我躲起來。”
“你不躲起來她會不自在,待幾分鐘就會走了。”陳孟談一邊說,一邊打開辛苑帶過來的粥,打算拿到廚房去加熱。
趙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酸溜溜地控訴:“我早就說你重色輕友,果然沒讓我說錯。”
陳孟談側過頭,視線輕飄飄地從他身上掃過:“你最好守口如瓶,别把今天的事告訴辛苑,不然——”
趙然立刻舉起三根手指,直指天花闆:“我知道!我發誓,打死我也不說!”
陳孟談滿意地點頭。
“不過。”趙然湊過來,好奇又新鮮地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辛苑?”
陳孟談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趙然說,“我從來沒見過你對哪個女生這麼有興趣,還有你跟她說話的樣子……”
“嗯?怎麼樣?”
“我沒經驗,說不上來。”趙然擰着眉左思右想,突然一拍巴掌,“啊,對了!就像動物求偶,使出渾身解數。”
陳孟談哭笑不得,手裡的勺子險些沒端穩,屈指敲了下他的額頭:“你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