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過後，天又陰沉了幾天，路旁的雪遲遲不化，背陰的地方還結成了冰，一步一滑，實在不是上學的好天氣。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假前一天，辛苑心情愉悅，吃過早飯正要出門，卻被辛母出聲叫住：“等等，你這圍巾戴了和沒戴有什麼區别？過來。”

辛苑不情願地走過去，由着辛母把她的圍巾解下來，又一圈一圈地繞上去，遮住了她大半張臉，最後在脖子後面系了個結，輕輕一拍：“行了，走吧，路上當心。”

辛苑的臉被圍巾搔得癢癢的，伸手撓了撓，擺手向辛母道别：“拜拜。”

離新年越來越近，節日氣氛漸漸濃厚起來，街道兩旁的樹上都纏繞上了五顔六色的小彩燈，各家店鋪的門前也挂起了大紅的燈籠，長長的穗子随風搖動。

被補課折磨了一周的同學們終于即将迎來假期，個個臉上都寫滿了喜悅，上課時的氣氛不知道活躍了多少。科任老師們搖頭歎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可能是念在馬上放假的份上也沒說什麼，隻是一味地發試卷留作業。

辛苑整理好每個科目的作業，懷疑人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假期連一個月都不到吧。”留這麼多作業，這合理嗎？

“對啊。”張希瑤也苦惱地抱怨，“每個老師都說每天做一點就能完成，可是這麼多一點加在一起，真的好難啊。”

前桌的女生也回過頭，滿臉憤慨地控訴：“太過分了！毫無天理！”

幾個人正大吐苦水，班主任走進了教室，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繼而宣布：“剛剛接到學校通知，今天的晚自習取消，下午做完大掃除就可以回家了。”

話音才落，教室裡頓時響起一片歡呼。

班主任滿臉寫着“瞧你們這點兒出息”，敲敲講桌，提高了音量：“你們先聽我說完，我把假期注意事項給大家講下，你們都認真聽。”

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可看下面同學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聽進去了，很是無奈地精簡了幾條，做了個最終總結。

大掃除結束後，各個班級陸續放人，寒假正式開始，校園内充斥着輕松的氣息。

放假的第一天中午，辛苑就和辛母踏上了回外婆家的旅程。近二十個小時的路程，想想就非常漫長，辛苑特意拿了兩本書準備在路上看。

她們還算幸運，買到了兩張相鄰的下鋪的票，上車後，兩人找到自己的鋪位，把行李放好，剛坐下來歇一歇，乘務員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卷發阿姨走了過來。

那位乘務員可能是覺着辛苑年紀小腿腳利落，第一個問她：“您好，請問您方便和這位乘客換下鋪位嗎？她買了您上鋪的票，可腳意外受傷，爬不上去了。”

辛苑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辛母。

卷發阿姨隻當她不樂意，趕緊補充說：“我會補差價的，肯定不白占你便宜。”

辛母忙說：“不是錢的問題，一點小事，換就換了。——辛苑啊，你就跟這個阿姨換換吧，你睡到上鋪去。”

辛苑原本也無所謂睡哪兒，聽辛母都這麼說了，點頭答應：“可以啊，我沒問題。”說着就換到了辛母的鋪位上坐着。

卷發阿姨連聲道謝，不顧辛母的推辭，堅持把差價補給了她。兩人本就年紀差不多，也就由此熟識了起來，且越聊越熱絡，卷發阿姨還拿出一些零食和水果塞給辛苑吃。

盛情難卻，辛苑便象征性地吃了一點。兩個大人聊得起勁，她插不上話，也沒什麼可說的，索性跟辛母說了一聲就爬到了上鋪，從背包裡摸出本厚厚的英語複習資料來看，

又伸手去書包的側兜裡摸耳機，結果卻摸了個空。

她納悶地把書包拉過來翻找，依然不見耳機的蹤影，皺着眉回想了半天，終于記起來自己當時把耳機放在書桌上，準備出門時再拿。

啊！辛母催得急，她忘拿了！

辛苑懊惱地歎了口氣，隻好放棄耳機，沮喪地把書包推開。

她對面上鋪的乘客是個男生，正翹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玩手機，餘光瞥見辛苑在看書，便坐起身來跟她搭話：“你是高三的學生嗎？”

辛苑擡頭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了頭，淡淡地應：“嗯。”

“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辛苑不想跟他說太多，語氣冷淡：“回老家。”

男生大概是太無聊了，并沒有被她的态度擊潰，又說：“好用功啊，你高考想報哪所大學？”

“沒想過。”

“要不要考慮我們學校？我就在青城讀大學，我們學校——”

“不考慮，謝謝。”辛苑有點煩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能不能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看書了。”

男生倒也不覺得尴尬，咧嘴一笑：“随便聊聊嘛，不然十幾個小時得多沒意思啊，你說是吧。”

辛苑悶不作聲，自顧自地低頭看書，不再回答他的問題。

放在腿旁的手機震動了兩下，辛苑歪過身子去看，見是陳孟談發來的消息，問她什麼時候回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