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分的時間是零點。

出分的前一天，辛苑雖然反複勸說自己要淡定，但内心的焦慮卻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

辛母都看不下去了，給她布置任務，讓她在家裡做了回大掃除。

晚上，辛苑原本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眼巴巴地盯着牆上的鐘表，想等着查完成績再睡覺，可最終不敵睡意來襲，打着哈欠被辛母趕去睡覺。

辛苑睡着了就開始做噩夢，一會兒是自己沒塗答題卡成績無效，一會兒又是自己考得一塌糊塗，連本科線都沒到，睡得很不安穩。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辛苑感覺有人在推自己：“辛苑，醒醒了。”

辛苑還在夢裡專心緻志地哭，一時分不清夢境和現實，迷迷糊糊地擡手去推肩膀上的那隻手。

“十二點了，出成績了。”

辛苑聽到“成績”兩個字，像出現應激反應一般，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幾點了？！”

辛母坐在她床邊，臉上的神情既感動又欣慰。

辛苑坐起身來，忐忑地問：“你幫我查了？多少分？”

辛母伸手抹掉她眼角濕漉漉的淚水：“辛苑，你這一年沒有白努力，我為你高興。”

看她的樣子，起碼不會是夢裡那樣糟糕的結果，辛苑稍稍松了口氣，但仍是不安，小心地問：“多少分啊。”

辛母沒有回答，隻是把手機遞給了她：“你自己看吧。”

辛苑有點不敢看，閉着眼接過手機，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半睜開眼去看手機屏幕。一行一行地看清那一串數字後，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辛母：“比我最好的一次成績還好。”

“是啊。”辛母握住了她的手，“你太棒了，你是我的驕傲，如果你爸知道，一定也會非常高興的。”

辛苑這才察覺辛母的手和自己的一樣冰涼，她終于釋懷地笑了，緊緊地抱住了辛母：“太好了。”

辛母輕輕地拍她的後背：“太好了。”

兩個人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兒，辛母松開她，摸了摸她的臉，柔聲說：“好了，安心睡覺吧。”

辛母起身離開了她的房間，把打開的台燈也關掉了，房間再度陷入無聲的黑暗。

辛苑此時哪裡還睡得着，摸過手機打開了微信，同學們都在查成績，班群裡熱鬧得不得了。她往上翻了翻，隻見有不少同學都在報成績，幾家歡喜幾家愁。

辛苑沒有發言，退出了班群的聊天界面。好多同學都在私聊打聽她的成績，她一一回複過去，收獲了一片豔羨，胡方圓更是直呼要辛苑請她大吃一頓。

和陳孟談的對話框卻始終很安靜，辛苑想他是不是睡着了，猶豫很久才發了條消息：“你睡了嗎？”

陳孟談遲遲沒回，辛苑等着等着便睡着了。心上的大石頭放下了，這一覺她睡得很沉，直睡到天光大亮。

醒過來的第一反應仍是伸手去摸手機，陳孟談一大早回了她的消息：“晚上不小心睡着了，怎麼啦？是不是查成績了？結果怎麼樣？”

辛苑笑起來，翻身趴在床上：“本想跟你分享喜悅的，你竟然睡着了。”

下一秒，陳孟談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聲音含笑：“抱歉啊，是我的錯，本來我也想撐到十二點的，可是太困了，實在沒撐住。”

“白天去幹什麼了，那麼困。”

“也沒做什麼，幾個初中同學非要叫我出去玩，就跟他們出去了。”

“哦。”辛苑故作平淡地應了聲，心裡卻莫名酸溜溜的，心想難怪你一天都沒搭理我，原來是跑去跟别人玩了。

她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很沒有道理，也很任性，但就是控制不住地這樣想。

“大半夜那麼激動，看來是很滿意啦？”陳孟談頓了頓，接着說，“怎麼樣？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分享呢？”

“你說得太誇張啦。”辛苑不好意思地說，“六百多，也就比平時的成績好了那麼一點，大概是運氣好吧。”

“不要這麼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呀。”陳孟談的聲音裡透着由衷的喜悅，“恭喜你，辛苑，得償所願了。”

“确實很開心，我媽也很開心。”辛苑又問他，“你呢？看你這麼淡定，想必是穩定發揮吧。”

“嗯，還可以吧，可惜離七百差了幾分。”

“你們理科生真可怕，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辛苑盡管知道不能簡單地用文理科的成績進行對比，但也很清楚這個分數的含金量，決不是輕輕松松就能取得的，“七百分是不是可以随便報學校啦。”

“你說得也很誇張。”陳孟談笑着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這也不算什麼。”

“好啦好啦，謙虛過頭就是驕傲了。”

“好好好，不說了。”陳孟談問，“你哪天有時間？答應要請你吃飯的，還一直沒兌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