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辛苑難免心不在焉的，她有意把戴着手鍊的左手放在桌上，可陳孟談就像沒看見似的，完全沒有提，隻跟她閑聊些有的沒的。他說到趙然這次超常發揮，比自己預估的成績高了十幾分，整個人激動得不行，口口聲聲地嚷嚷着要去海慧寺還願。

辛苑竭力表現出與平常無異的模樣，問：“那他去了嗎？”

“目前還沒去，不過看樣子他是真的想去，還想再拉上我。”陳孟談無奈地搖頭，“他這兩天精神都很亢奮，我認為他需要先冷靜冷靜。”

辛苑試圖想象趙然亢奮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不管怎麼說，這種心情倒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祝他能順利地被想去的學校錄取吧。”陳孟談說完，問她，“你呢？想好要報哪所學校了嗎？”

“先選了幾所，還沒有确定。”辛苑低頭攪着碗裡的湯，“我媽說她給不了我什麼指導，讓我自己決定，我打算回頭再問問我們班主任的意見。”

“也好，你們班主任一定很樂意幫忙的。”陳孟談點頭贊同，“反正還有時間嘛，不用太倉促地做決定。”

“嗯。”

“等你選好後，把志願也發給我一份吧。”

辛苑先是随口應了聲，随即才感覺奇怪，納悶地擡頭看他：“你要參考我的志願嗎？不合适吧，以你的成績，多少有點浪費了。”

陳孟談面不改色：“那有什麼關系，我可以在你的學校裡選合适的專業啊。”

“那怎麼行。”辛苑不假思索地反駁了他的想法，“我不同意。”

陳孟談不解：“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你要報志願就參照自己的成績報，我的志願對你又沒有參考價值。”

陳孟談沉默了兩秒，說：“可我想和你報同樣的學校。”

辛苑聽了，一時之間無數種情緒湧了上來，她也分辨不清都有些什麼，隻是覺得胸口很堵，很難受。她能想到陳孟談是出于什麼心理才說出這句話的，可是，他不應該為了自己做到這種地步，他都不想先問問自己的想法嗎？

陳孟談見她一言不發，試探着叫：“辛苑？”

辛苑垂下眼睑，悶聲應：“嗯。”

“你在想什麼？”

辛苑想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初在摩天輪上的約定，可在這種場合下，她實在問不出口，抿了抿嘴，盡量平靜地說：“你沒必要和我報一樣的學校，你應該去報最好的學校，選擇你喜歡的專業。況且，你這麼任性，你父母也不會同意的。”

“他們會尊重我的選擇的。”

辛苑不自覺提高了音量，說：“可是本來就沒必要這樣的！”她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生怕引來周圍人的側目，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下來才繼續說，“陳孟談，我不想影響到你的前途。”

陳孟談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隻輕歎一聲，說：“店裡太悶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辛苑咬着嘴唇，靜靜地看着他，眼眶慢慢地紅了。

陳孟談一愣，問：“怎麼了？”

辛苑沒回答，一滴眼淚順着臉頰滾了下來。

陳孟談頓時慌了，忙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你不要哭啊，有什麼話就對我說。”

辛苑沒有接他的紙巾，更多的淚水從眼眶裡滾了出來，她擡手胡亂地擦了擦，勉強說：“沒事，我們走吧。”

陳孟談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她出去，起身坐到了她這邊，小心翼翼地幫她擦眼淚：“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你告訴我。”

辛苑推開他的手：“你總是這樣，把什麼都當成是你的錯，你為什麼不問一問我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陳孟談無言以對：“我——”

辛苑打斷了他的話，問：“你還記得我們在摩天輪上說過什麼嗎？”

陳孟談被她的眼淚攪得心都亂了，怕自己說錯哪句話惹她更傷心，不敢貿然回答，謹慎地措辭：“我說過的我都記得。”

“那我說的呢？”

陳孟談又語塞了。

辛苑以為他忘了，又氣又惱：“我說過，我不答應你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我還說過，如果畢業後我還在這裡，而你還喜歡我，那我們就……”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停頓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開口，“陳孟談，我很喜歡你，你……”

她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陳孟談哪裡還能不明白，立刻說：“我喜歡你，特别喜歡，所以我才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跟你去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學，這樣不好嗎？”

辛苑搖頭：“不是不好，是我不能這樣對你。”

“為什麼？我不明白。”

“你怎麼可能不明白，你隻是在有意忽略這個問題。”辛苑擡眼直視他，問，“我昨天問我媽，如果我想跑去很遠的地方上大學，她會不會攔着我，你知道她怎麼說嗎？”

“怎麼說？”

“她說她不會攔着我，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反正她都會在家裡等我回來的。”

陳孟談自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沉默半晌，說：“這不一樣的，辛苑，你不能這樣簡單粗暴地進行對比。”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