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在護工手中接過分發的紙筆時掃過一旁放着的畫紙——那是之前孩子們交上去的作用,有的畫着精緻的房屋花園,也有隻是用蠟筆草草畫上的幾道豎線。
看來隻要交上“畫”就可以,跟戶外時間一樣廣泛。
簡單畫了個火柴人,路德維希便跟降谷零分頭在美術教室偵察起來。
假裝欣賞着牆上貼着的畫,路德維希肉眼迅速掃描着信息。
美術教室中最早的畫作日期顯示在距今15年前——也就是距離現實世界35年前,按照走廊上照片等信息推斷,那應當就是孤兒院建成那年畫的。
圖畫上一群小孩手拉手圍着一個女人跳舞,上面寫着“送給最愛的院長媽媽”。
那指的應該是小林院長吧。路德維希一路看來,整個美術教室中的書架和牆上都滿滿存放着孩子們稚嫩的畫作,即使沒有挂在牆上,也被小心地按照名字裝訂好做成畫冊放在箱子裡。
是個很喜歡孩子,也很受孩子們喜歡的人。
突然他的眼光被一個孩子的畫作吸引住了。他的畫作中多用是黑白色,分明是極簡單的線條卻讓他感到莫名的孤獨。忍不住繼續往後翻閱,他的畫作發生明顯變化。
開始逐漸出現紅色,開始是極小一部分,接着面積越來越大,直到占據畫面的大部分位置。
但下一張畫風卻發生變化,黑白紅的面積變小,而黃、橙之類的暖色調卻逐漸出現。
看來這個孩子在這段時間發生了轉折。
但在最後的一張畫作中一切又産生了變化-——上面的圖畫隻能模糊看出輪廓,通篇的黑色無規則線條幾乎要将整張畫紙劃破,彰顯着作畫者内心的憤懑和掙紮痛苦。
合上畫冊,路德維希看向畫冊扉頁上的名字:
黑澤陣。
他細細咀嚼着這個名字,眼中閃過沉思。
如果他沒記錯,這應當是琴酒的本名——
-
“路德,路德。”耳畔傳來降谷零小聲地呼喚,他指着護工的方向,“收畫了。還有……”
不等降谷零說,路德維希也發現不對勁。
不久前還豔陽高照的窗外如今早已變成一片漆黑,屋内的時鐘指針指向晚上十點的方向。
“小朋友們,把畫交給我後就要乖乖回房間睡覺明白了嗎?”
“記住,十二點後不要離開房間,否則遇到怪物哦。”護工笑着将每個孩子送到房間,像是每個擔心孩子夜晚不睡亂跑的母親一樣叮囑。
但見過她恐怖模樣的兩人都不會認為她口中的怪物隻是騙小孩的虛構角色。
-
當房間時鐘指針悄然劃到午夜十二點時,走廊突然出現詭異的腳步聲,就像是無數手掌拍打地面所形成的嗡鳴,偶爾有指甲在水泥地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是三聲,卻像是千百隻手一起敲響的三聲。
沉悶、瘆人。
“乖孩子——”門外物體拉長語調詢問,像是無數張口同時張合發出的不規則氣音,粘膩不清,“都睡着了嗎?”
“沒睡着的小朋友,要受到懲罰哦。”那物體發出瘆人的低笑,就像是安靜睡着的孩子讓它感到極為滿足。
幾分鐘後,路德維希聽到那詭異腳步聲的遠去,松了口氣。
他從被子中冒出頭來,四下環顧,卻發現整個房間除自己以外的所有孩子全都消失了!
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就像是從沒有人在那裡睡過一樣。
蹑手蹑腳打開門,就看見房間對面的降谷零也跟他一樣出來。透過門隙能看到他住的那個房間裡同樣沒有任何孩子蹤迹。
果然,路德維希心下一沉,這個孤兒院的規則絕沒有那麼簡單。
在入睡前護工提到“午夜十二點在外面會遇見怪獸”,卻并沒有像是之前一樣強行讓人遵守——這說明其中有空可鑽。
他看向孤兒院的走廊,那已經與白天看到的大為不同,變得破破爛爛,牆上釘着的照片搖搖欲墜,隻餘窗外打來的月光将這處走廊照亮。
可那月光卻也是最不正常的,猩紅圓月挂于高天之上,潑灑下來的月光也不再是皎潔明亮,而是給萬物都蒙上了一層血腥詭異的色彩。
“外面的情況不太妙。”路德維希抿唇。就在他打開房門前從窗外看去,外界的一切都被一層灰白色的霧氣萦繞,分不清東西、看不見事物。
人一旦踏入這片迷霧,怕是再也走不出了。
在對這個附加題世界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冒險踏入那片迷霧并不是個好選擇,兩人交換信息後決定先到白日裡沒去成的院長室碰碰運氣,那裡或許會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