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驟生,鬼帝都來不及出手阻止,隻得瞪圓了雙眼看着自己的底牌在少女懷中化為灰燼。
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震驚之色,腦子裡隻剩下一句話。
——此子狠毒,留不得。
不僅弑母,還為了防止魂魄被自己抽取,索性把魂魄也一并燃燒個幹淨!
魂飛魄散,夠狠!
霎那間,鬼帝的眼神變了,垂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動,似乎想要動手。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念及有用。
一想到底牌少了一張,鬼帝就覺得心煩意亂,原本他設定的劇情走向根本就不是這樣子的,現在全都亂了,以後想要控制這丫頭,怕是更難了。
綠金色的火焰足足燒了數分鐘之久,火焰包裹着虞氏母女二人,隻能勉強瞧出一個人擁抱着另一個人的身姿。
絕對的徹骨之痛。
鬼帝沒有上前阻止,因為那火焰充滿了濃郁的聖潔氣息,饒是自己這種層次的,也難以避免的感到一絲絲的難受。
他極其厭惡這種氣息,這讓他不禁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有着祈願天使為武魂的女人。
她是天下所有邪魂師的克星,也是鬼帝想要鏟除的首要目标之一。
終于,火滅了。
少女懷中空空,隻餘滿懷的骨灰。
黑的袍,紅的血,白的灰。
那是,虞錦顔的......骨灰。
鬼帝面露譏笑,笑這位的前聖女的結局。
她恐怕自己也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死在自己親生女兒手中,還是魂飛魄散的那種。
很顯然,鬼帝并不知道虞氏母女的私下交流。
他隻看到虞熙抱住了虞錦顔,沒過多久,就忽然一把火,燒了虞錦顔。
燒得徹底。
就在此時,虞熙緩緩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鬼帝,朝他攤掌,說了一句話。
“給我。”
指尖附着些許骨灰,那雙赤紅的眼眸徹底失去了溫度。
陰冷、麻木。
還有......竭盡全力的壓抑。
少女如同惡鬼一般靜靜地凝視着鬼帝,隻要他敢反悔,她随時可以瘋起來。
鬼帝一時間竟然有些心驚膽顫,下意識地避開了對方的眼神。
他暗忖道:左右局已布好,她怎麼掙紮結果都一樣,告訴她也無妨。
鬼帝微微一笑,把通訊器放到對方掌心上,幹枯的皺皮與白嫩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就在今晚,史萊克城會綻放出史上最華麗盛大的煙火,兩枚十二級的弑神定裝魂導炮彈會作為壓軸登場。算算時間,煙火大會還有五分鐘就開幕了呢,你可要抓緊時間。”
十二級......魂導定裝炮彈?
那可是連神靈都能抹殺掉的終極毀滅性武器!
他怎麼敢!!
“你——!”
眼瞧着少女嘶吼着欲要暴起發難,鬼帝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隻見他周身氣勢渾然爆發,整間房間頓時彌漫着一片陰寒的冰霜。
虞熙被那股恐怖的威壓震飛,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牆壁上,然後跌落,口中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鬼帝冷笑一聲,一個閃身來到虞熙面前,揪着她的黑發,把人硬是拉了起來,緊接着五指合并成手刀,“噗呲”一下,猛地貫穿那柔軟的腹部之中,血色随之從背後的洞口噴湧而出。
“呃啊......”
豎瞳猛縮,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鬼帝轉動了下手刃,肆意攪動裡面的髒器,他不屑地道:“不是說過了嗎?蝼蟻就該有蝼蟻的樣子,看來你還沒學乖啊。”
說着,他捏住了裡面一個肋骨——憑借他的經驗,是第十二肋,不至死——然後用力一掰。
“咔擦”。
應聲而斷。
虞熙全身劇烈顫抖,冷汗浸濕了衣裙,卻是咬緊牙關,把痛苦的尖叫盡數吞回腹中。
随後,她就被鬼帝随手抛開,無力的癱倒在地面,重重喘息着。
傷上加傷。
身下血泊緩緩暈開,染紅了地毯。
虞熙的眼神虛散,朦胧間她看到一根比正常人手指短一些的白骨被丢到自己面前,耳畔響起鬼帝臨走前的一句話。
“這次就當個教訓,在我面前,不管你是誰,都得像狗一樣夾着尾巴趴着。”
黑色衣袂消失在視線範圍内,房間回歸死寂。
虞熙倒在血泊之中,意識在逐漸潰散,心理、生理的雙重巨大打擊讓她隻想閉上雙眼永遠睡去。
然而,她不可以。
至少,得聯系上那人。
虞熙慘白着小臉,捂着傷口艱難的爬起來,拾起地上的通訊器,一邊抖着手摁下那串牢記于心的數字,一邊跌跌撞撞地走向電梯的方向。
‘嘟’、‘嘟’。
通訊器響了兩聲,随後被接起。
一把熟悉的嗓音自聽筒傳來。
“誰?”
冰冷如霜,隐約透着幾分警惕與陌生。
那一瞬間,淚如泉湧。
自從自己接起通訊器後,那頭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隻能隐約聽到對方細碎而壓抑的喘息聲。
似乎很痛苦。
葉星瀾緊縮眉頭,放下手中的有靈合金,耐下性子又問一遍:“我是葉星瀾,你是誰?”
正常來說,她不會接聽陌生來電,更不會在準備制造鬥铠的時候被分散注意力。
但當她指尖懸在拒接鍵之際,心底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如果錯過了這通來電,或許就真的永遠錯過了什麼。
鬼使神差下,她接起了通訊器。
葉星瀾微微分神,那一頭就傳來一把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現在馬上離開史萊克,走得越遠越好!”
熟悉的,是那人說話的語音腔調。
陌生的,是那人少有的急迫與冷肅,還帶着仿佛大病一場的虛弱感。
記憶如潮水翻湧,盡管對方沒有道明身份,但葉星瀾瞬間就知道她是誰。
——虞熙。
——她的熙崽。
冷寂多年的碧眸驟然重燃星光,失而複得的心情毋需多說,諸多疑問糅雜在一塊,使得葉星瀾頭腦空白一片,眼尾暈開绯色。
“熙崽,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