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麥重新在竈膛前坐下。
葉厘将兄弟倆對話聽入耳中,但他沒說什麼,他抓着切好的豆腐塊來到鍋前,準備繼續炸豆腐泡。
他要再炸一些樣品,好展示給江福正看。
家裡的豬油不多了,炸完這些豆腐泡,下次就無油可用了。
而原身手裡隻剩下八文錢!
他想用豆腐泡向江福正借些豬油。
磨豆腐可太苦了,他想盡快賣豆腐泡。
豆腐泡的吃法多樣,除了火鍋麻辣燙,還能炖能炒。
很快,他又炸了一斤多的豆腐泡出來。
他将鍋中的大部分油盛入陶罐,隻餘下一小勺的量,好用來炒蒜苗豆腐。
蒜苗的香味極其霸道,隻簡單翻炒幾下,整個竈房便被香味盈滿。
而且,葉厘本身的廚藝也不差。
上輩子時,他家是搞農家樂的,他自小就給他爸媽打下手。
大學畢業後,他原本想留在城市找工作——他性取向男,回村了不好找對象。
結果一場車禍爸媽沒了,他便回村繼承家業。
他的廚藝擱上輩子時都能穩住家中生意,更别說是這裡了。
不過,回想起上輩子的事,他抿了抿唇,心口有些堵。
正難受着,視線餘光掃到竈房門口冒出一顆小腦袋,他擡眼看過去,正好對上江芽有些受驚的大眼睛。
江芽吃了豆腐泡,想将筷子送回竈房。
但他不敢直接進去,隻敢扒着門框往竈房裡探頭探腦。
葉厘毫無征兆的扭頭,吓得他忙把小腦袋縮了回去。
“……”
葉厘深吸一口氣,繼續翻鍋中的蒜苗豆腐。
罷了。
反正爸媽不在了。
一切重新開始。
“小麥,這裡用不上你了,你出去和芽哥兒玩吧,晚飯好了之後我喊你們。”他對江麥說道。
這話聽得江麥挺驚訝,但他坐着沒動:“我燒火吧。”
“行,你燒火做晚飯,我出去和芽哥兒玩。”葉厘道。
“!”
江麥蹭的一下站起來:“我去和芽哥兒玩。”
葉厘笑了:“那你們别跑遠,晚飯很快就好。”
“……好。”
江麥撓撓頭,一臉不解的走了。
草包到底憋着什麼壞……
葉厘沒去管江麥的疑惑,他将炒好的蒜苗豆腐盛到碗裡,又往鐵鍋裡倒水,準備做晚飯。
江家家貧,日常主食以玉米面為主。
中午時他蒸了一鍋玉米面餅子,現在放鍋裡餾一下就成。
再來個玉米糁糊糊,晚飯就好了。
江麥出了竈房,往左一看,隻見江芽抓着根筷子,正貼着竈房的牆根站着。
江芽瞧見他,伸出小手對他招了招:“哥。”
他走過去,指指江芽手裡的那根筷子:“另外一根呢?”
“那根上面的豆腐塊我沒吃完,給你留着呢。”江芽笑着扯住他袖子:“哥,咱們回屋,你吃了它。”
江麥揉揉他的小腦袋,與他一道回了屋。
還剩下兩個豆腐泡,兄弟倆一人一個。
江芽坐在炕上,一小口一小口吃的仔細。
小臉上全是滿足。
江麥則是将整個丢到嘴巴裡,大口嚼着。
“哥,你慢點吃,吃完就沒有了。”江芽忍不住道。
江麥咀嚼的動作一頓。
想起了今日他們這位“哥夫”的怪異。
剛才這人可是說等晚飯好了會喊他和芽哥兒。
如果真的喊他們吃晚飯,或許有機會再吃到這個奇怪的炸豆腐塊。
這時,江芽晃着挨不着地的小短腿,又笑着開口:“哥,今天吃了好多好東西,我都不怕挨打了。”
江麥:“……”
不錯,今天他和芽哥兒還沒挨打。
放棄幻想!
在江麥的疑惑和忐忑裡,葉厘真的喊他們倆吃晚飯了。
等兩人忐忑的進了竈房,隻見昏黃的油燈下,飯菜已在飯桌上擺好。
“吃吧,炒豆腐都涼了。”葉厘招呼他們坐下吃飯。
這個溫和的态度,令兄弟倆都一頭霧水。
但本着吃了總不會虧的想法,他們倆坐下,拿起玉米餅子吃了起來。
“吃炒豆腐,還有豆腐泡。”葉厘道。
兄弟倆聞言,對視一眼,拿起筷子,一邊觑着葉厘的臉色,一邊吃起了炒豆腐和鹹豆腐泡。
葉厘也大口吃了起來。
忙活到現在,他早餓了。
江麥、江芽雖在半晌時喝了碗豆腐腦,但豆腐腦并不擋餓,兄弟倆與葉厘合力,竟将六個成人巴掌大的玉米面餅子、一大盤蒜苗炒豆腐吃完了。
豆腐泡也吃了不少。
葉厘最後又喝了碗玉米糁糊糊溜縫。
但兄弟倆肚子圓圓,一口都喝不下了。
“鍋裡有溫水,你倆去打些溫水,洗洗睡吧。”
葉厘捧着碗一邊喝一邊道。
剛才把玉米糁糊糊盛出鍋後,他又燒了點熱水。
但這話聽得江麥一愣。
不讓他刷鍋刷碗,反而催他和芽哥兒睡覺?
而且,竟真的沒有揍他和芽哥兒的意思……
這真是太好了。
他和芽哥兒得趕緊跑,省得草包改了主意。
應了一聲,他麻溜牽着江芽起身,趕緊去洗漱。
葉厘坐在桌旁,仍不緊不慢的喝玉米糁。
等他喝完,江麥已經領着江芽回屋了。
院子裡靜的厲害。
他起身,借着油燈昏暗的光,将竈房收拾幹淨。
把從江福正家拎回來的十斤黃豆泡下去,他才打水洗漱。
原身挺講究,豬毛牙刷、牙粉、洗臉的澡豆一應俱全。
他刷了牙,洗了手腳,然後回屋。
其實江家住的也是青磚瓦房。
二十年前,江家富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