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磨房中,江紀正往磨眼裡舀黃豆。
聽到堂屋門被推開,他一愣,随後放下勺子出了磨房。
月光不太明亮,隻能看到葉厘模糊的身影。
瞧不見葉厘的神色。
他松了口氣。
有黑暗做阻隔,那點尴尬、不自在淡了許多。
他盡量讓聲音顯得平靜,好似昨晚親得難解難分的場景全是做夢:“起來做什麼?回去躺着,我一個人就能磨豆腐。”
“額……”
其實葉厘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
昨天淩晨便宜相公就是一人推磨,沒讓他插手。
但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戀人,因此他掙紮着起身,準備去磨房晃蕩一圈露露臉。
現在便宜相公主動表了态,他也不客氣,他現在是真的不舒服。
不過,轉身時,他交代道:“待會讓小麥做早飯,讓他餾八個雞蛋。”
“八個?”這個數字讓江紀有些意外,但不等葉厘開口,他就又應了聲好。
草包……不,葉、葉厘的确需要補補。
“就是八個,咱們一人兩個。你看你瘦的,身上全是骨頭!”
“昨個兒就趴在你身上那麼一會兒,結果硌得我現在全身都疼。”
葉厘解釋了一句。
江紀:“……”
葉厘也沒指望便宜相公回答,他一邊叮囑一邊慢騰騰回堂屋:“你可得好好補補,不然以後我還要受罪。”
見堂屋門關上,江紀輕輕呼口氣,轉身回磨房。
算了,經過昨晚,他已知道這人說話、行事有多大膽。
補就補。
當夜幕轉藍,即将天亮時,江麥、江芽起床了。
兩個小家夥醒來不見葉厘,頓時有些奇怪。
他們站在磨房門口,江芽小手扶着磨房的門框問道:“大哥,厘哥呢?”
“他不舒服,我讓他回去歇着,今天由你和你二哥做早飯,好不好?”
江紀停下腳步,語氣溫和的道。
“好啊。”江芽點點小腦袋,但小臉蛋卻是皺着:“厘哥是生病了嗎?”
江麥小眉毛也擰了起來。
都不舒服了,肯定是生病了。
“不是生病,就是昨晚睡的晚了,今早起不來,歇一歇就好了。不用擔心,你倆洗了臉做早飯吧。”
江紀半真半假的解釋,想消除兩個小家夥的擔憂。
他這個大哥還是很有誠信的,他這話,江麥、江芽信了八成。
不過,将早飯做好後,兩個小家夥立馬就進了堂屋。
兩人幾步來到西屋門口,江芽先貼着屋門聽了聽,沒聽到動靜,就小聲喊道:“厘哥?”
葉厘正準備起呢,聽到他的喊聲,不由笑了:“诶,進來吧。”
江芽聞言,小手推開屋門進了西屋。
江麥緊跟其後。
兩人站在炕前,睜着大眼睛細細打量葉厘的神色。
看葉厘的确不太精神,江芽小臉蛋又皺了起來:“厘哥,大哥說你不舒服,你生病了嗎?”
“沒有呀。”葉厘一愣,随後笑眯眯的道:“我就是沒睡好,剛才補了覺,現在好多了。”
“真的嗎?”江芽小臉蛋依舊皺着。
“當然啦,你看我不咳嗽,不流鼻涕,更沒有發熱。我好着呢。”
這話很有說服力。
葉厘一點兒生病的症狀都沒有。
這下子兩個小家夥放心了。
江芽小臉蛋顯出笑來:“厘哥,快起吧,待會可以吃雞蛋。”
他伸出兩根細細的小手指晃了晃,大眼睛又放光了。
江麥也點點頭。
一頓飯八個雞蛋!
好奢侈啊。
“好好好,我這就起了,你們去把玉米糊糊盛出來吧,吃了早飯就煮豆漿。”
葉厘道。
兩個小家夥應聲而去。
等葉厘進竈房時,早飯已在桌上擺好了。
而且,趁着這一點點空閑,江麥、江芽竟在過濾豆渣。
勤快成這樣,真真讓葉厘羞愧。
将兩個小家夥誇了一番,葉厘先舀水洗臉。
不過,端着水盆路過磨房時,他往裡瞧了一眼。
正好,此刻江紀推着磨杆,來到靠近門口的地方。
兩人視線猝不及防對上。
葉厘眨眨眼,眼珠子在江紀通紅泛着汗珠的臉頰上轉了一圈,随後臉一紅,端着水盆一溜煙跑了。
昨晚便宜相公出力太多,到最後整個人都汗津津的。
偏偏又壓着他撞個不停,大手如鉗子般抓着他肩頭,兩人臉頰幾乎緊貼,即便燈光朦胧,他也能瞧清便宜相公赤紅的臉……
葉厘明顯是有些害羞,江紀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莫名的,江紀心情有些好,甚至臉上也顯出些許笑意。
抓緊了磨杆,江紀繼續推磨。
嗯,能跑的這麼快,看樣子身子恢複了不少。
葉厘洗了臉,刷了牙,忙活完之後剛在飯桌旁坐下,江紀拎着一大桶漿水進了竈房。
兩個小家夥就停了手中的活,洗手、吃飯。
江紀依舊坐在葉厘對面,但整個早飯期間,像是心有靈犀般,兩人的視線沒有任何交彙,各吃各的。
江麥、江芽很少有一頓飯吃兩個雞蛋的好時候,雖然蒸蛋無味,但兩人一口一口吃的頗香,絲毫沒察覺到自己大哥與哥夫的異樣。
飯後,四人先将豆渣過濾了,然後葉厘開始煮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