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思年雙腳一并,敬禮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其他四人也沖他敬了個禮,幾秒後,引擎聲響起,軍用越野原地掉頭,飛馳而去。
留在他們面前的,隻剩空茫茫的灰黑大地,灰色的滬平高速,和疊成山的植物人。
“所以……”邱秋開口。
陳頌時的聲音短促有力:“我們也躺進去。”
很合理,換裝當然是為了融入,殷盞他們三個本來就是交換點的普通民衆,沒有僞裝的必要。躺下後,植物人身上的枝葉都縮了回去,應當是安全的。
“道理我都懂,可是隊長,我覺得這有點惡心。”扒開一條縫隙,試圖把自己塞到某個壯漢身下方便隐蔽的邱秋說。
“我也……”已經躺進去的李遊氣若遊絲,“覺得自己不幹淨了。”
“同意。”呂逢光顫巍巍舉手。
陳頌時:“……我記得你們的宿舍也沒幹淨到哪裡去。”
“隊長你怎麼這樣說我們!太過分了!”
“就是!”
“附議!”
“靠!這個人有多久沒洗澡了,我要吐了隊長我說真的!”終于進去的邱秋罵罵咧咧,餘光注意到現場唯一站着的人,“幹嘛呢你,現在反悔了?還來得及,你們留這呗。”
車棗人小,進去之後還有空間活動,沖殷盞比了個問号。
不是反悔。
但很難跟你解釋。
殷盞也是在意識到自己要躺進這群人堆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可能,也許,似乎,有一點潔癖。
作為一個高中住校生,括弧還是男生寝室反括弧,他以前甚至沒發現這件事!
他以為比室友不愛洗腳更恐怖的隻有下床不小心抓到室友三天沒洗的臭襪子,但沒想到還能是和一群剛長途跋涉野外探險過的不明物種親密接觸。
畢竟前者還能通過友好溝通以理服人,後者……後者已經死了啊!
殷盞在心裡無聲無息崩潰了會,臉上還是無比鎮定:“别催,馬上。”
“小酒,這裡。”
他擡頭,是蹿到植物人堆最頂上的司鹞在朝他招手,“這裡這裡。”
殷盞沉默兩秒,一咬牙,捋起袖子——很好袖子早就沒了——往上爬,快到時司鹞精準抓住他的手往上一拉,殷盞在某個植物人胸口站穩。
“我躺這裡,小酒可以躺我上面!”司鹞展示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刨好的坑位,絲滑地躺進去,上面再蓋一個人正好鋪平。
殷盞很想吐槽下面那老哥看着比對方還幹淨點,合理懷疑是對方千挑萬選給自己找的墊背。
“怎麼樣小酒?”搭檔眼神閃亮。
殷盞:“……”
他覺得說實話有點不禮貌,但又不知道如何婉拒對方的“好意”。
他走過去,蹲下,腳下人體的觸感詭異極了:“我覺得……”
還沒說完,司鹞像仰泳一樣舉起一隻手,殷盞沒過腦子,下意識也伸出手——
然後被一把拽了下去!
兩人身高一緻,又都是骨骼成型肌肉卻沒來得及包裹完全的類型,骨頭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始作俑者:“哦噗!”
殷盞:“——你!”
“這樣小酒就不會碰到他們啦!”司鹞在他耳邊宣布。
殷盞沒好氣的:“我謝謝你啊。”
“不用謝!”司鹞大聲說。
“喂!别說話了!”邱秋更大聲的提醒從下方傳來。
殷盞閉上嘴,司鹞也松開抓着他的手,兩個人艱難地調整了會位置,總算以一個疊疊樂的姿勢面朝上躺平。
不久,殷盞的口袋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414号悄悄探出四個耳朵,被司鹞按着頭塞回去,憤怒地張開嘴,咬了個空,發出哈氣聲。
這兩個到底什麼毛病。
殷盞一手一個按住,等他們消停後打開好感度,發現414号的愛心已經有三顆半,司鹞也有半顆了。
天光大亮的時候,路的盡頭終于有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