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遠眼底無光,好生絕望。
他一咬牙:“帶上被子滾進來。”
陸池瞬間撈起被子,眼睛亮晶晶:“走吧哥!”
郁遠:“……”
陸池挪着小碎步,乖巧地随他進了屋,進去後,視線立刻凝在了正對着床的書架上。
書架上列着一排鮮豔的繪本,被透明盒子罩着,纖塵不染,嶄新如初,似一道凝固的絢麗彩虹,是這樸素且沉悶的房間唯一亮眼的色彩。
是他當初送給郁遠的那套繪本。
郁遠趁陸池走神,将沒來得及收起的舊手機推入被子底下。他看了看自己的床,夠大,能勉為其難地容納兩個大男人,但他倆又絕對不能出現在一張床上。
郁遠:“你睡床,我打地鋪。”
陸池:“我睡地上就好了。”
“……”
他們同時開口,都把對方吓一跳。
陸池先反應過來:“我睡地闆啦,我不認床!而且是我冒昧要求來的,怎麼能把你趕地上呢?”
郁遠蹙眉:“你這話聽着就像我認床一樣的?”
“嗯?你不認床嗎哥?”陸池訝異一瞬,娓娓道來,“你當初來我家前幾天都起得很早,我問你為什麼,你說你認床,不習慣來着。”
郁遠沉默了,心底忽升酸軟的愧疚,久遠的記憶推開漸弱的雨幕流入腦海。他當年那不是認床,是壓根就沒睡,從十三區完工回來被小鬼撞見了,才随口扯了個認床的理由。
沒想到陸池一直記得他的話……甚至一句謊言。他對陸池的謊言不止一句,此刻隻是無意地撕開了冰山一角。他不敢細想陸池還記得他的多少謊言,将它們如至寶般銘記于心。
“我現在不認床了。”郁遠低聲說,翻出床墊遞過去。
“哦……”陸池悄悄觀察他哥的表情。他說錯什麼話了嗎?他哥面色怎麼突然憂郁了?是我的喜歡還是太明顯,讓他為難了嗎?
他正謹慎分析,卻聽對方忽然忍俊不禁,眼底湖水般深沉的郁色,像被彎彎皎月劃開了般,漫開粼粼漣漪。
“衣服果然小了噗……哈哈哈!!都給你裹成真空香腸了!”
陸池往下看,原來是他鋪床的動作将衣擺提了起來,怪不得肚子有點涼飕飕。他下意識摸了摸肚子,見郁遠還盯着他腹部看,嘴一咧,眉飛色舞地故意顯擺。
“哥,你是在羨慕我的腹肌嗎?”說完,他得意地拍了兩下。
郁遠眉頭一跳,他隻是覺得小鬼摸肚子的模樣很像搓肚皮的憨憨企鵝,怎料被誤會成了羨慕,沒好氣道:“羨慕?開玩笑……呵!搞得誰沒有似的!”
他急于證明,狂野地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也拍了兩下腹部,結結實實的聲音彰顯着他也有真材實料。他的腹肌沒有陸池的那般壯碩,充滿活力與力量,而是光潔如玉,肌肉線條仿若白玉上精雕細琢的花紋,于隐晦的起伏間綻放着魅力。
陸池:“……”
“怎麼不說話,看傻了?羨慕上哥的腹肌了?”郁遠嘴不留情,心裡卻想着他傻逼吧,為什麼在掀衣服PK腹肌……
“不是,哥,”陸池猛然面紅耳赤地捂着鼻子,苦哈哈道,“你别拿自己考驗我了,我說會放手,但也需要時間。畢竟你是我的初戀,我現在還是喜、喜歡你的啊……不過你放心!我會放下的,我不會打擾你跟你對、象的!”
郁遠這才醒悟自己在做什麼,立馬扯直衣服,臉如火燒。他獨居在家一熱,脫得隻剩褲衩是常事,從小又在基地洗大澡堂,糙慣了,給同性看看身體不覺得羞恥。
可當着明戀自己的弟弟面前掀衣服,這不釣魚嗎?!
他真該死啊!
“哥,如果别人來你家你也這樣不經意嗎……”
陸池想起他哥過去一嫌天熱,就經常在他面前猶穿褲衩半遮腿,褲腿卷得老高,兩條又白又直的腿在他眼底晃呀晃。若不是他哥還會将短袖袖子高高地卷到肩,再像個大爺一樣大馬金刀地坐紅色塑料凳,使旖旎氣氛蕩然無存,他還能将告白日程往前提提。當然,老大爺哥哥也很可愛。
除了鬼鸮的身份外,郁遠決心不再對陸池撒謊,慚愧地一點頭。
陸池神色一凜:“得改。”
但給我看我就不用改。
郁遠猛點頭。
突然,他點頭的動作停了,居于下風的氣息迅速飙升。
“你也得改吧我的好弟弟?”郁遠的眼神裹挾殺氣,涼涼地刮着陸池的兩腿間。
陸池扭捏着遮掩:“這生理反應我也沒辦法啊!”
他嘴上老老實實承認着欲望,老二卻不知悔改,仍對郁遠的腹肌揚帆起航。
郁遠視線若刀,眨眼那下好似刀起雞落:“要麼你出去,要麼你的老二出去,你自己選一個吧。”
“哥你又不是睜着眼睡覺的嘛……”
“嗯?”
陸池秒慫,趕忙勒令老二這活爹趕緊躺下,不然要人雞兩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