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的他因這句話決然退縮。
拜托,不要再有任何人為他而死了。
于是,他接下了陸池的拳頭。
這也是他提出切磋的真實目的。他希望令他疼痛的人,是陸池。他會在疼痛間重新剖析他們的關系,說不定還會在疼痛間稍微記恨小鬼一秒,讓他拒絕這份感情。
他能拒絕嗎?
郁遠不知道。他隻知道陸池這一拳是真特麼兇啊,疼得他想在地上打兩個滾……
陸池不好意思地摳了摳臉:“還打嗎?”
“打。”郁遠即答。
開玩笑,他還沒回拳呢。
未決高下的他們再度纏鬥。陣陣□□相撞聲撥動着郁遠腦内的思路——如果他隻是普通能力者,就不會被九區寄予厚望吧?不會有那麼多人對他虎視眈眈,他可以裝作正常人回應陸池的感情……他做了無數假設,卻抵不過現實——大家在通道中為他而死,他無法做到若無其事地活着。
他每天浸泡在自責中。
郁遠雙目赤紅,内裡湧動着悲哀的憤怒,控訴自己那該死的命運。操,他就什麼都抓不住?什麼都留不下?什麼都不能擁有嗎?為什麼通道裡死的不是這樣一無所有的他?而是那些本該幸福的人?
他戰意盎然,動作快到了極緻,眼見陸池出現失誤,頓似離弦之箭射去,一把擒住對方的脖子按在地,黃土飛揚。
抓住了,他的小獅子。
陸池蹬着腿,不願承認敗局,兇神惡煞地撕郁遠抓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郁遠跟抓掙紮的魚般束縛陸池,迅速将人掀了個面,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他背上。
“喂!!!”陸池被坐得一悶,如五指山下的猴子氣急敗壞。他失誤了!隻因不經意間瞟到了鬼鸮眼裡的讓人心慌的悲傷。
他想,鬼鸮……在想什麼?
忽然,他聽到身上人在笑。
笑聲很輕,飛快泯于夜風。不是勝利後的喜笑,也不是沖向他的嘲笑,陸池難以解讀。鬼鸮就這麼不顧他存在地笑着,笑到最後竟突然一哽,洩出了些許自嘲。
“喂……你難道在哭嗎?”他頓時驚慌,扭頭去看。
他把牛逼哄哄的鬼鸮打哭了???
“我,我後面可沒下重手!你演的吧?!”陸池大腦飛轉,“你不會在預演怎麼用傷跟我哥賣慘吧?操!我上了你道了!”
郁遠一拍他屁股,側頭睨他:“你想多了吧,我流血不流淚。我就……吃了口風,噎了而已。”
他抑制不住地發笑時,隻是在想,媽的,他真是栽了,栽給這個小鬼了。栽在陸池這個坑裡,五年都沒出來。
陸池被抽了屁股,瘋狂扭胯罵罵咧咧,想把人晃下去。可他的姿勢着實難以發力,郁遠的腳似兩根釘子緊锢他的腿,他就像被釘在标本框裡的昆蟲。
“我才沒想多,那分明就像你這混蛋會幹的事!”陸池嚷嚷。
“像你才是。”郁遠果斷反彈。
陸池也反彈:“像你。”
郁遠:“你。”
“你!”
“你。”
“你你你!”
“……”
這一刻,兩個優秀成年男性的智商竟驚人地達到了一加一小于零的效果。
郁遠不想再“你你你”下去了,又一拍陸池的屁股,剛剛是左半邊,這會兒是右半邊:“一顆柚子糖說什麼人話。”
陸池罵:“你個臭冰塊!”
“你哥喜歡就行。”
“瞎說,我哥是Beta,又聞不到味兒。要是他能聞到我的味道,你毫無勝算,我可是甜的,他喜歡甜的!你打出生就輸了!”陸池叫着,“其實我哥是Beta也沒關系,我咬他,标記他的時候,他會感受到……”
“嗖——!”
白線掠過,陸池像小耳朵一樣翹起的頭發被削去了一截。郁遠滿意地拍了拍手,終于順眼了。
“鬼、鸮!我們說好不打臉!”
“這是頭發,乖,這發型好看的。”
陸池惱得罵娘。早知道就不提不用能力的要求了!事實上,他顧及臉蛋隻是一小方面,他更顧及着鬼鸮的精神力。他深知對方冬城事件後,精神力便有異常,這才為之考慮,能不讓人用,就不讓人用。
怎料他顧及情敵健康,情敵恩将仇報!
他哥明天要因為發型覺得他變醜了怎麼辦?這也是鬼鸮鏟除情敵的手段之一嗎?!
陸池越想越氣,驟然間不知哪來的爆發力,将郁遠颠了下去,繼而狠狠補了一腳。
郁遠一屁股摔在地,又被踹了肩,抓着陸池的小腿肉就是一擰。
陸池狂吠:“暴力狂!”
“換個詞,這詞我聽多了。”
“癫公。”
“……”都哪兒學的?
“老牛登子吃嫩草。”
郁遠和善道:“我跟你哥一樣大。”
陸池進退自如:“那你還挺年輕的。”
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