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頓住,想起袖口的濡濕,還是放了下來,刺她:“黑燈瞎火縱火燒樹,你怎麼不怕黑了。”
小青睜開一隻眼觀察,老實道:“不該扯謊怕黑,但我真的讨厭那個地方。”
“你還是沒有深刻反省,我沒辦法解捆妖索。”法海走到門邊,“此處僻靜無人經過,你且省省力氣。”
“先别走。”小青焦急叫住法海,“我姐姐,她有來金山寺找我嗎?”
“沒有。”法海關上門。
“會不會是你錯過了!”小青不死心。
沒有回應,腳步聲漸漸遠去。
等兩炷香,小青試探性叫了兩聲,法海沒有出現,立即扯開嗓子大叫。
“來人啊。”小青喚了幾百聲,也沒聽到腳步聲。
一聲比一聲小,窗戶透過的光線暗淡些,小青琢磨着該歇了歇了。
等會法海還要來考她深刻反省了什麼,嗓音沙啞也能聽出她不老實。
小青咽了口唾沫,滋潤她叫破的喉嚨,如果有法力就好了。
隻消捏個小小的決,嗓音婉轉動聽入如翠鳥,甚至還到不了成為破鑼嗓的地步。
小青低低罵一句法海,隻要想自己做錯哪裡,她就頭痛,又罵一句法海。
“有人嗎?”門外傳來天籁之音,“誰在呼喊。”
“小師傅,我在這。”小青扯着嗓子叫,“快來幫幫我。”
房門推開,是個眼熟的小和尚,後山見過他,阻攔她燒一大把香火的也是他。
小青嗚咽幾聲,凄凄慘慘扯着嗓子:“小師傅,我們見過幾面,你還記得我嗎?”
屋内昏暗,柔弱女郎,形容狼狽,肌膚欺雪賽霜,滿臉水痕,發絲淩亂,好不可憐。
緣一呆呆站在原地,等小青叫了兩聲才回過神,“是誰把你關在這的。”
小青又是兩聲啜泣,她哭不出來,幸好臉上還有先前的淚痕,側過臉不給他瞧見清楚便行。
“是法海那個秃,”後面的字急轉彎吞進肚子裡,“是法海師傅。”
“不可能!”緣一沉聲反駁,法海師兄性情溫和,佛心堅定,怎麼會關押少女。
本欲蹲下解繩索的動作收了回來,警惕地退回門邊。
“我騙你做什麼,難道是我把自己綁起來的麼?”小青放空眼神,害怕眼裡的狠毒流出來。
緣一猶豫了,“說不定你做錯了什麼。”
小青氣絕,“難道我長得美也是錯了?”
緣一不懂,小青也不繞圈子,開始胡編亂造:“上回燒香,法海就觊觎我的美色,趁夜深人靜,闖入我的房間,将我捆起來。”
“這三日都綁着?”緣一問。
“當然還有上下其手,桀桀笑着,逼迫我從了他。”小青一副甯折不彎的樣子,“我不從,便不給我松綁。”
緣一搖頭,“你騙我,污蔑法海師兄,我不給你松綁。”說着,人已經退到門後。
小青見他如此維護法海,放走這個人,肯定會去向他告狀,屆時再把她收回那個鬼地方。
“我錯了,不該騙你,你師兄沒有非禮我,但這繩子千真萬确是他綁的。”小青心急如焚,嗓子都要冒煙了,“如果撒謊,我天打五雷轟,永世投胎為蛇。”
緣一扶着門,猶猶豫豫。
“小師傅,我再做錯什麼,他也不該私自關押我。”小青見他态度松動,再接再勵動搖,“我已經好幾日滴水未進。”
緣一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又走了進來,“法海師兄有欠妥當,但是你應該是做了很壞很壞的事。”
“對對對,我的确做了很壞的事。”小青恹恹垂眼,“我快死了,你的法海師兄做什麼都對。”
女施主聲音小了很多,緣一年齡尚小,心和豆腐一樣軟,走上前:“你怎麼要死了。”
“沒喝水,沒吃飯,所以要死了。”小青有氣無力答。
緣一跑出門。
小青張了張嘴,磨着牙瞪着門口,她差點就騙到小和尚,竟然走了。
金山寺的秃子心比石頭都硬。
屋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小青試探地叫:“小師傅,小師傅,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