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小青伸手,“南柯法盤一物兩面,你若是要行欺騙之事,便給我。”
小青将法盤背在身後,收起玩笑口吻:“我隻是随口說說,早已不在意姐姐和許仙。”
扭身把南柯法盤交給胡媚,隐秘地眨眼催促,“把寶物都收起來,接下來大家好生喝酒賞舞。”
胡媚救火般收攏寶貝,邊小心翼翼瞥法海臉色。
他的神情已不再嚴厲,眼眸柔和成譴責的嗔視,不禁敬佩起山主,四兩撥千斤就糊弄過去。
舞畢,身姿綽約,面龐妩媚的伶人蓮步退下,領舞的兔妖低垂着頭站在中央不動。
小青以為他還有獨舞要獻,抿口酒靜候。
坐在右下手的雲瑤山主站起身,指着中央的柔弱貌美兔妖,昂首挺胸,朗聲将這雄性白兔妖獻給小青。
小青嗆了一下,撫着胸口,看眼已經臉色不對勁的法海,趕忙撇清:“我正經修煉,連葷腥都不吃,更不需要奪取弱妖的修為化為己用。”
又闆着臉道:“你的思想覺悟太危險,這次宣講,法海師傅先去你的山頭。”
雲瑤山主渾身抖了抖,縮着脖子看眼上座的法海,垂着眼簾,一如廟宇中不怒而威的神像。
“山主誤會,兔妖是獻給你□□寵的。”雲瑤山山主鬼迷日眼的笑。
“白阮從未有過伴侶,性子溫順綿軟,做事細緻認真,隻需稍稍教導,便極妥帖玉靈山山主心意。”
中央的雄兔妖垂着纖細的脖頸,薄嫩的肌膚透着舞後的绯紅,濃密的睫毛低低落下,柔弱不堪地顫抖。
小青再遲鈍也明白過來意思,粗白江是獻給她雙修用的男寵。
打量她終究是蛇,還存着原始狩獵的本性,投其所好贈送柔弱兔妖。
小青修行從不靠雙修,對此也不感興趣,冷淡拒絕了。
原以為逃脫蛇口的兔妖會開心,哪知他擡起頭,可憐巴巴遙望着她,眼中有盈盈水光。
這倒是引起小青的好奇心,兔妖收回視線,朝旁邊雲瑤山山主偏了偏頭,又水汪汪注視着上方。
雲瑤山山主是個黑熊精,身高體壯,毛發旺盛,站起身,像座黑壓壓的大山。
半張臉都是濃密的虬髯,此時臉更黑了,目光不善地瞪着兔妖。
這下兔妖不僅眼睫在顫抖,連身體也震顫不止。
法海早早聽出黑熊精的意思,冷眼瞧着,掌中的珍珠攥得濕滑,幸而藏在袖口下,誰也沒瞧出異樣。
小青拒絕後,方才松開珍珠,焦灼熱氣才有喘息空隙。
她原來不知這層含義,更沒想過要收男寵。
松懈後,法海又感到無力,她不收這個的原因是個兔妖。
她說過,将來要找也找蛇妖。
雖然拒絕,但兔妖還僵直站在中央,黑熊精不坐下,隻狠狠瞪着,仿佛回去後,會将兔妖抽筋剝皮。
法海皺眉,審視黑熊精身上的法氣,果然污濁不堪,等離開玉靈山便将他收服。
“我缺個捶腿捏肩的侍從,便收下這兔妖了。”小青不想破壞今日的好心情,松口改了主意。
兔妖樣貌柔美,很是養眼,自從養成審美後,小青便非常喜愛欣賞美人美貌。
山洞中,法海衣着堪比乞丐,火光猙獰燒着他的臉,依舊不減俊美容貌,小青也常常盯好久。
“上來吧。”小青笑着招手,“幫我斟酒。”
她特意安排兔妖左手旁,與法海一邊,轉頭看,正好欣賞兩幅俊俏臉龐。
法海不可置信看着小青,小青無辜歪頭,想了想,和聲對兔妖說:“順便給法海師傅斟水。”
白阮靠近閃爍金輝的半邊身體僵硬,白膩後背早已沁出層層冷汗。
小青仿佛看見毛茸茸的白兔子吓得濕淋淋,瑟瑟發抖,從盤中撿出紅果子抛到他懷中:“怕什麼,你靈力純淨,法海師傅不會拿你怎麼樣。”
白阮轉過半個身,擡眸,從下向上輕輕看眼金光裡面。
隻見法海面無表情,留意到他的視線,眼瞳像是某種深不可測的兇獸,泛着冷光釘進他的骨肉裡。
白阮被針紮似的撤回目光,哆嗦着朝小青靠近。
比起害怕蛇類的兔子本能,深入骨髓打回原形的注視更恐懼。
“咦,都吓出長耳朵了。”小青驚訝地看着彈出的兩隻粉嫩長耳朵,在空中抖動明顯。
“修行太淺,扛不住我的佛光,馬上要變出原型。”法海嗓音冷硬,小青轉移注意力,看向他:“讓他回内院吧。”
小青埋怨:“你就不能收收佛光,怎麼比平時耀眼百倍。”
“不能,這都是妖,收了,鎮不住。”法海聲音不高不低,但清清楚楚地傳到下方,坐着的山主大妖皆是渾身一緊。
不約而同希望去内院的不是白兔妖,而是佛光嚣張,又惹不得的法海。
他在,所有妖都如坐針氈。
除了玉靈山山主。
她歪身軟綿綿側躺在貴妃椅,單手支頤側臉,眉眼慵懶,直視令妖忌憚的高僧。
白兔妖冒出兩隻弱不經風的長耳朵,可憐卻更養眼,小青賞得正歡,隻輕描淡寫收回眼神。
“不許現出原型。”剛叮囑完,圓乎乎白絨絨的尾巴球突兀冒出來,隻得歎氣讓他離開。
法海搭下眼簾,面上若無其事,衆妖看不見的衣袖下,握緊的手輕輕松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