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呀。”小青理所當然答,“你知道的我們……”礙于有個不明真相的緣一在,她咳嗽兩聲代替,“閉關短則十幾年,長則百年。”
“我啊,擔心閉關太久,出來你變成老爺子,不記得我了,便抽空看看你。”小青編慌不眨眼。
法海怔松,緣一驚呼:“那女施主那時不也變老婆子了。”
“你變老爺子,我都不會變老婆子。”小青敲了下緣一的額頭。
“一點不痛。”緣一叫道。
“那給你個痛的”小青笑,食指拇指捏在一起,蓄勢待發。
緣一害怕了,躲到法海的袖子後。
法海護住緣一:“你這次回去後,多久再出來。”
小青不過逗逗他,見他躲藏,收起手,佯裝細想,“修煉入了神,也不知道日子,五年,十年,百年也指不定。”
法海神色平靜,目光像極山林中的湖泊,甯靜,幽深。
小青在上面看見簪滿鮮花的自己。
“我隻要走神,便來見見你。”小青回神,語氣輕松道:“百年是逗你的,隻是小閉關。”
法海颔首,垂着眼不知想什麼。
“若你想我,可以往湖泊裡丢花。”法海看向她,一臉不想多說的無奈,小青笑了笑,繼續胡說八道:“到達一定數量,我便會從天而降。”
“師兄,你要供奉小青施主嗎?”緣一聽着,仰頭問。
“莫聽她胡說。”法海壓下緣一的腦袋。
“是不是胡說,”小青點了點緣一的青頭頂,“你猜?”
緣一看了看師兄,斬釘截鐵道:“你騙人的。”
小青哈哈笑,被拆穿照演不誤,神神叨叨對着法海:“心誠則靈,法海小師傅。”
法海看她一眼,低頭不語,半晌輕聲道:“摘花不妥。”
這聲低語沒人聽見,因為小青正和緣一吵嘴。
緣一不許小青敲他頭頂,會變笨。
小青改為搓,緣一氣紅了臉,捂着頭四處逃,小青跟在身後追,轉戳小手捂不到的地方。
直到緣一躲在法海身後,才逃過一劫。
·
等一高一低兩個身影跨進金山寺的後門,小青回到樹背後,撥動回溯寶器。
恰好來到白素貞與小青的落腳點,甚至還要早。
小青收起回溯寶器,抱臂好以整暇得等待,不緊不慢将頭上的簪花摘掉,抛在一旁的草堆裡。
然而日頭一點點往上爬,卻不見一白一青兩道妖芒。
心頭微微下沉,小青微微一算,竟感應到杭州城裡一處偏僻的巷子裡有兩道妖氣翻湧。
一道是白素貞,另一道正是小青。
為何落腳點與實際發生不同。
她來不及思考事情發生變故的原因,立即前往巷子。
幸而,小青趕到時,兩道身影還未成一白一青的光芒中脫身,當即将回溯寶器對準青光一照。
法海記憶中的‘小青’便成功被闖入者小青頂替。
此乃回溯寶器篡改宿主記憶最妙之處,夢境中若碰見另一個“自己”,隻需用寶器朝另一個自己一照,此間便隻留一個。
無需擔心兩個相同面孔撞見,增加任務棘手情況,更無需擔心宿主察覺怪異,使目的失敗。
小青将寶器收攏袖口,心中捏個決,便來到白素貞身邊。
白素貞心中記挂着報恩,并未察覺小青比她晚了一瞬抵達,更為留意到小青怪異的舉動。
“這便是杭州城了,一千年前,恩人救下還隻是條小蛇的我。”即便是千年前的事情,當日情景曆曆在目,白素貞感慨萬分道。
“彼時恩人尚是個黃發垂髫的孩童,不知今時今日恩人年歲多大,投身家境如何。”
“男的,及冠有一年,尚未婚配。”小青看着周圍,下意識接話。
“小青,你如何知道的。”白素貞微微吃驚,她也是修煉千年,才感應到這世恩人投胎轉身到杭州。
投胎哪戶人家,是男是女,如今多大,這些一概不知,隻能依靠粗暴的感應。
來到杭州内,這種感應有所增強。
“嗯?”小青猝然回神,心裡思量法海在何地,沒注意說漏嘴了。
“瞎猜的,若正好是個俊秀郎君,譜寫段風流轶事也不錯。”小青故作不正經地找補。
果然這不着調的話語收到白素貞嗔怪的眼神:“莫胡鬧,那是恩人,不可戲耍。”
小青調皮笑了笑,順利将小插曲蒙混過去,問起她最在意的另一件事
“姐姐,我聽聞金山寺有個降妖和尚,手段狠辣”
小青曾問過白素貞,為何不直接落腳在城裡任一偏僻的巷子。
白素貞告訴她,杭州城内有一寺廟,數百年前曾出過個很厲害的降妖和尚,在他手底灰飛煙滅的妖精不計其數。
即便圓寂後,妖族也對杭州城小心翼翼,輕易不去杭州,何況降妖法器還供奉廟内。
若不是恩人投胎杭州,白素貞是萬萬不會造訪。
姐姐耳提立命小心謹慎,這些年金山寺出了名降妖和尚,年歲尚輕,但捉妖心狠手辣程度不亞于百年前的前輩。
彼時小青聽過嗤之以鼻,根本沒放在心上,碰見十幾歲的法海,仗着五百年修為,好好戲耍了一番。
“小青你恐怕記混了,手段狠辣的是三百年的靜悟方丈。”白素貞笑道,“近幾年的确也有個年輕和尚降妖,不過他為人彬彬有禮,并非是非不分,一蓋滅之。”
“我們一非背負人命,而非處事跋扈,即便遇見那位年輕和尚,也無需憂慮。”白素貞安撫完,見小青若有所思,忙補充:“你可不要招惹那位和尚。”
“報過恩我們便離開。”
“那是自然,目的達成便離開。”小青含糊應答。
但對姐姐最後的叮囑,小青實屬無奈。
無論是實際中,還是夢境中,她都已經招惹了。
眼下正在努力挽救,盡力招惹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