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奇癢難忍,無論如何盤磨湖邊石塊,始終隔靴搔癢,在銳利的石棱也被摩擦地光滑油亮。
小青難以忍耐,在湖中翻江倒海,憤怒地甩尾,粗暴地破壞湖周圍的草地石塊。
奇癢是一陣陣的,一番痛苦發洩後,是疲憊地無力。
小青眯着眼,無精打采枕在岸上。
雄黃粉是凡人驅趕蛇蟲的藥粉,小青還是條小蛇時,曾爬入凡人村舍,看見不遠處有無數席琳琳的雞爪。
當時她已經好幾日未進食,隻要吞下一隻雞,不僅能夠飽腹,還能好幾日不吃。
但,那麼多隻雞,她為什麼隻吃一隻雞呢,她走時還要卷走一隻。
小青摩拳擦掌,記錯了,她還是條小蛇,所以是激動地發出嘶嘶聲。
快要溜進雞圈時,小青忽然被一股強烈的氣味襲擊,身體不可控制地卷成麻花。
雞圈也被她驚動,羽毛雞鳴一時熱鬧的不得了。
最後,小青扭着麻花卷了出去,還被雞群好一頓啄,一頓踩。
從那以後,小青牢牢記住了雄黃粉的氣味,再沒中過。
哪知,修煉成妖的小青再度中招。
而雄黃粉也不知加了什麼,更為歹毒強力。
奇癢漸漸蘇醒,小青撞了撞石頭,像發瘋。
規律的腳步正向這邊快速傳來,黑夜中,小青看見法海手裡握着根東西跑來。
她鼻哼一聲,算法海還有良心。
“我可以用這個給你撓。”法海豎起腕粗的樹枝。
小青看着頂端分叉兩邊的樹枝,有一瞬放空。
蛇尾從湖地沖出來,一把卷起法海,抓到眼前:“我才不要這根樹杈子!”
“呃……”法海悶哼一聲,握着他千挑萬選的樹杈,吃力解釋:“且聽我說,這不是普通的樹杈。”
小青本想抛飛法海,此刻還是強令自己冷靜下來,看他到底有何理由。
法海懸在半空中,雖呼吸不暢,但還是有條有理地說完。
首先,樹杈選自最堅韌的樹種,輕易不會被堅硬可比銅鐵的蛇鱗折斷,而分叉的頂端,則是擴大接接觸範圍。
實乃最佳撓癢神器。
為了證明他的話,法海還将樹杈調轉方向,撓了撓卷着他腰的蛇尾。
“有好點嗎?”法海擡頭看遠處的蛇頭,巨大的瑩綠眼瞳緩慢眯了眯,幾乎是下意識知道被撓的小青很不滿意。
腰身被狠狠攥緊,法海猛咳起來,手中的樹杈砸落湖中。
“看樣子你很滿意分叉的東西。”小青把法海拎到跟前,頭抵着頭,慢條斯理吐舌:“想必它,你也會喜歡。”
法海偏着頭,抵着堅實蛇頭,脖頸有濕滑細膩的觸感,爬過他的下颌,滑過臉頰,有猩紅細長的擦着睫毛尖而過。
法海明白過來,那猩紅的觸腕是小青的舌尖,腦子轟得一下,什麼也不知道了。
隻有那句話在腦中回蕩。
想必它,你也會喜歡。
你也會喜歡。
喜歡。
噗噗噗呸呸呸。
小青舔完人,感覺渾身别扭,口感也怪,像舔滑溜溜的豆腐。
好奇怪啊!
法海渾身發抖,被舔過的臉燙得要冒煙。
亂成一鍋粥的大腦,有兩件事格外清晰。
天色漆黑,小青看不清他的臉色。
蛇鱗要比湖水冰涼許多,過高的體溫可以得到充足清涼。
法海深深埋下臉,令脖頸也能得到清涼。
小青漱過幾道口,覺得舌尖還殘存滑溜溜的口感,又舔了幾口石頭。
這下一點滑溜溜的怪異觸感沒了,就是粗糙刮得庝,小青又不怎麼開心了。
尾尖傳來震顫,來自她圈着的法海,他渾身都在發抖。
這才想起,法海此時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體魄還沒有後來酒樓裡的結實,可經不住她沒輕沒重折騰。
小青将法海拿開,他便沒了支撐似的,趴在她的尾巴上,臉無意識的蹭了蹭。
看來還未昏過去,但也迷糊了。
湖邊淩亂不堪,坑坑窪窪積着湖水,小青仔細挑選,将他安置在一塊石頭上。
石頭被她盤磨光滑,雖然比法海的臉還差點,但已經是小青找到最好的了。
等了會兒,法海躺在石頭上一動不動。
小青有點慌,莫不是被她弄死了。
化作人形,小青傾身,指尖湊到法海的鼻尖,熱騰騰地鼻息徐徐吹來。
吐息如常,但抖也不抖了,果然還是被勒暈了吧。
小青回憶起凡人若是暈倒了,通常會有人掐人中喚醒對方。
出于對病患的體貼,小青特意磨去圓潤的指甲,重重按上去。
剛按上去,法海醒了。
“我醒着的。”法海說,睜開眼是小青潤玉色的胳膊,“你!”猛地偏轉頭。
法海推開小青,偏轉身面朝石頭趴着,僵硬着說:“小青施主的衣裳,我挂在西南方向第一棵樹上。”
“咦!”小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能化作人形了,攤開掌心摸了摸手臂和肚子,“但是我還有點癢。”
或許是被法海分走了注意力,小青都沒察覺到癢得難受。
小青招了招手,一件單薄外衣披在肩上,下半身化蛇,滑入湖水中。
“你轉過身吧。”小青信手系上,外衣松松垮垮裹着她。
法海起身看向小青,她保持了上身人形,但肌膚盡數被鱗片覆蓋,隻有臉完全像個人樣。
“你還要在泡會嗎?”法海偏過頭,看見漂浮到岸邊的樹枝。
小青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蛇尾卷起樹杈,輕易折斷兩截。
“……”法海收回視線,“我去樹下等你。”
她躍進水裡,仰面漂浮,漣漪輕輕打在身體邊緣,恰好壓過體内微弱的癢意。
小青此刻舒服極,像一片落在水面上的落葉,乘着水紋,什麼也沒想,閉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