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廖呼出一口白氣,攏了攏圍巾繼續向前走。這裡不是他的目的地,他要去蘇格蘭高地。
林廖有時候很傲慢的覺得縱使有一座這樣城市有幸與他共鳴,卻也太過逼仄不夠容納他的希冀。具體是希冀什麼,林廖并不清楚,他隻是跟随直覺,無論生命為他指向那一條路他都會坦然接受……
他自嘲的覺得自己和那些教徒沒有什麼不同,輕而易舉就為自己下了宿命的定義,逼迫自己走向了一條不歸路。原本無限可能的生命,被自己的硬生生走成了一眼看到死的日子。
這可不好啊。林廖把指甲狠狠攥進自己的掌心,等到疼痛蔓延看白色的皮翹起,紅色的血肉滲出他才心滿意足的去找中轉可用車。
一路上開車的司機都在勸他回去,夏天再來看,林廖卻表示自己願意多給他加錢,司機看他是個不願意溝通的,冷哼一聲也就不再吱聲。
的确,這個地方冬天來了溫度低風又大,海拔低的地方還有幾點新綠,越往高處顔色越枯黃,逐漸變深到看見頂部銀裝素裹的石壁。
就像來到了世界的盡頭,風聲以外隻有自己的呼吸聲。這裡太靜,隻有林廖一個人。他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撐整個人跪在地上,雙手掩面。
在他的身下時不時出現幾滴水印,然後又隐藏在雪地深處。他不幸的一切,他所有的痛苦悲傷都隻有雪知道,所有人認為他情感淡漠無堅不摧,其實他也隻是把每一分柔情埋葬在了被辜負和落空的一瞬。
光、溫度這種看似唾手可得的東西卻又那麼彌足珍貴,想要得到又是難如登天……
林廖經常感受到頭痛欲裂和心髒撕裂般的拉扯。他捏緊胸口的衣服,有些怨恨又有一些疑惑,幸福為什麼總是不會降臨在我的身上,哪怕是幸運一點……為什麼都不可以……
是因為不配嗎……
風呼嘯在他的身邊,空曠的高地和群山也有着廣闊的胸懷,包容他在這裡放肆的聲音。
晚上回到家,林廖躺在羊絨地毯上,他的眼眶紅腫,眼球也被紅血絲覆蓋,面色蒼白,呼吸很緩,起伏很慢,不注意根本不會察覺這裡是有一個活人在凝望天花闆發呆。
床上的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林廖在暴怒的邊緣爬到床邊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是楊钰潔的聲音,她說:
“今天是農曆新年,媽媽祝你新年快樂……”
是媽媽溫柔的聲音送給自己祝福,林廖一時之間都有些恍惚了。
這種感動沒有持續很久,就被她下一句話打破,“那個你顧叔叔讓你下次帶幾幅得意畫作,他幫你宣傳宣傳。”
宣傳嗎?其實是幫他那個當官的哥哥受賄吧……
難得的溫情總是會被這樣的事情輕松打破,好像媽媽每一次都是為了這種事才會想起自己來……
林廖覺得很沒意思,不管是楊钰潔,還是姓顧的僞君子,又或者是自己都沒意思透了……
更惡毒一些吧!這個世界都沒意思透了!
林廖不知是哭是笑的仰躺在地上,聽時針滴答走過,白白浪費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