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樂樂就像屁股着了火似的,火急火燎地沖進我的辦公室。
“野、野、野哥……”他跑得氣喘籲籲,急得滿臉通紅,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麼了?!”我被他這副模樣吓了一跳,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噓——”他趕忙把一個手指豎在嘴邊,示意我不要出聲。緊接着,他彎下腰,在我的桌子下面一陣摸來摸去。
“找到了!”他的手從桌子底下伸出來,掌心赫然躺着一個竊聽器。看到這個東西,我頓時怒火中燒,這簡直欺人太甚!
“誰幹的?!”
“都怪我,昨天我随口一說讓你裝病的馊主意被人惡意剪輯,現在已經開始在各大網站開始發酵……”
“取消活動!”我剛站起身準備沖出去,樂樂眼疾手快,一下子把我攔了回去,我強壓着怒火,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如果我們不去的話,那些女權組織肯定會大做文章,到時候你就徹底被輿論給淹沒了,根本沒法翻身。”樂樂滿臉焦急,眼中滿是自責。
我咬着牙,拳頭捏得緊緊的,恨不得立刻揪出幕後黑手。“那現在怎麼辦?”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咱們先别慌,我覺得還是得去出席那個活動。”樂樂邊說邊來回踱步,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去?明擺着是陷阱,去了不是自投羅網?”我瞪着他,難以理解他的想法。
“野哥,你聽我說。如果咱們不去,他們肯定會更加變本加厲,說你心虛逃避,到時候輿論會一邊倒地指責你。可要是去了,說不定還有機會扭轉局面,至少能在現場解釋清楚,讓大家看到你的态度。”樂樂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說。
我沉思片刻,覺得他的話并非沒有道理。隻是這一去,不知又會面臨怎樣的刁難。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行吧,就按你說的,先去活動現場。不過得提前想好應對策略,絕不能再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樂樂聽我答應,松了一口氣,連忙說道:“好嘞,野哥。我這就去安排人收集對咱們有利的證據,看看能不能查到這個竊聽器到底是誰放的,說不定能揪出背後的主謀。另外,我也會和公關團隊溝通,讓他們準備好應對各種情況的話術。”
我點了點頭,然後開始仔細梳理目前的狀況。白鹭那邊,也不知道她對這一切了解多少,是無辜被牽連,還是背後也有她的參與?還有顧北南,之前查到他似乎和白鹭經紀人有聯系,這件事會不會和他也有關系?而顧星言……想到他,我的心就一陣刺痛。他要是看到這些負面新聞,會怎麼看我?會不會又對我産生誤會,再次把我拒之門外?
此刻,什麼白鹭,又或是女權相關的輿論風波,我壓根無心顧及。我的滿心滿眼,都被顧星言占據。就在前幾日,我鬼使神差地刺激他,口不擇言地說要與白鹭假戲真做,未曾想,如今竟一語成谶!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憂心忡忡。若是他看到這鋪天蓋地的消息,心裡會作何感想?他會不會誤會我,會不會對我徹底失望?這些念頭如潮水般在我腦海中翻湧,攪得我心煩意亂。
我緊皺眉頭,語氣焦急地對樂樂說道:“咱們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搞清楚孩子父親到底是誰。”
然而,即便在商讨應對之策,我的思緒仍時不時飄向顧星言。一想到他或許會在某個平常的早晨,像往常一樣打開手機,卻猝不及防地被這條爆炸性新聞沖擊,我的心就仿佛被一團棉花緊緊噎住,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在這種煎熬的心境下,我懷揣着一絲忐忑,小心翼翼地給顧星言發去了一個表情。不多時,他回複了:“什麼事?” 我看着手機屏幕,嘴角微微上揚,略帶俏皮地回複道:“無事,微笑.JPG,就是想你了。” 可他卻隻是冷淡地回了句:“莫要胡言亂語。” 我佯裝委屈,趕忙又發了個表情過去,寫道:“言論都沒自由啦,委屈.JPG” 然而,這次發出去之後,過了很久很久,手機屏幕始終沒有再亮起。
“我想阿野了,你拍個阿野的視頻讓我看看。” 發完這條消息,我緊盯着手機屏幕,此刻,對顧星言和阿野的思念如潮水般在心底蔓延,在這紛繁複雜的困境中,他們仿佛成了我内心僅存的慰藉。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對方卻毫無反應。寂靜的手機屏幕像是一道冰冷的屏障,将我與顧星言隔離開來。我心中有些失落,但随即又湧起一股執拗,迅速又發了一條:“你不拍,我就發視頻過去了,我要和阿野視頻,狗頭.JPG” 這條消息帶着些許急切,仿佛隻要我足夠堅持,就能打破這尴尬的沉默。
終于,手機屏幕一亮,他有了動靜,發來了一段視頻。我迫不及待地點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毛茸茸的頭,阿野那熟悉的模樣瞬間讓我眼眶一熱。它粉紅的舌頭歡快地伸着,仿佛要穿過屏幕撲到我面前,那憨态可掬的樣子,讓我忍不住嘴角上揚。緊接着,一隻白皙的手輕輕落在它的頭上,溫柔地撫摸着。那隻手,我再熟悉不過,是顧星言的手。
“阿野,另一個阿野想你了,看鏡頭。” 顧星言那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瞬間擊中我的心。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刻,我的心又莫名地悸動起來,仿佛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這聲音,帶着我對他深深的眷戀,也帶着此刻無法言說的複雜情感。
關掉手機,我暗暗下定決心,待我處理好這裡的一切,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去山上找顧星言。我要當面告訴你,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不想再與他分開。
最終,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決定去出席那個紙尿褲的品牌活動。目前的形勢對我極為不利,我就像被困在網中的獵物,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我深知,此刻絕不能失去話語權,如果連在公衆面前發聲的機會都沒有,那我将徹底淪為利益競争的犧牲品。在這個被動到極點的位置上,手裡又握着這樣一個随時可能被人冠以“渣男”之名的“證據”,似乎最穩妥的辦法,也隻能是硬着頭皮去面對。
夜幕降臨,城市的喧嚣漸漸被黑暗吞噬。月亮像一個孤獨的行者,從一個窗戶緩緩移到了另一個窗戶。天邊漸漸地湧起了層層雲霞,像是大自然這位畫家随意揮灑的顔料,色彩斑斓卻又透着一絲靜谧。我獨自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前,靜靜地看着都市的霓虹由亮轉暗,那閃爍的燈光仿佛是這座城市疲憊的呼吸。天邊的雲彩在月光與即将破曉的曙光交織下,慢慢染上了一抹紅暈。而我的影子,在這光影變幻中,也随之慢慢拉長又變短。
時間就在這無聲的注視中悄然流逝,直到,不知誰家院落裡養的雞鳴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那一聲聲雞鳴,打破了黎明的寂靜。
不知又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響了,是樂樂。“野哥,你……” 看到我坐在窗邊,他有些奇怪。
“這麼早?你已經穿好衣服了?”樂樂看着我,眼中滿是詫異,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
我隻覺得渾身疲憊不堪,像是被抽幹了力氣,緩緩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打算去洗漱。
“你……不對,你這還是昨天的衣服,你一夜沒睡?床鋪平整,被子一絲都未動。”樂樂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滿臉的不可思議。
“野哥,這可不像你啊,自從七年前我跟了你,走過了那麼多的低谷期,你都不以為然,該吃該喝照樣,從來沒見過你這樣過。”樂樂微微皺着眉,語氣裡透着擔憂與不解。
是啊,以前我的心是空的,無牽無挂,對什麼都能泰然處之。可現在不一樣了,我的心裡住進了一個人,他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能輕易牽動我的情緒,讓我患得患失,難以入眠。
“我沒事。”
天邊漸漸升起的紅日,灑下萬道金光,映在我的臉頰上,給我蒼白的臉色添了幾分暖色。我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重新燃起鬥志,“我會逆風翻盤的,幫我洗漱更衣。”
我的發型師阿燦很及時地拎着化妝箱來到了我的房間。
“野哥呀,”他的蘭花指翹得老高,一邊把箱子放在梳妝台上,一邊用那“柔聲細語”的獨特腔調說道。
同大多數化妝師一樣,他的長相有些陰柔,眉眼間媚勁十足。相傳他以前是我的粉絲,為了能夠和我近距離接觸,發憤圖強,立志考上了央美的服裝與設計專業,還順利拿到了博士學位,後來又自己去學了妝造。這些傳聞我曾經問過他,可每次都被他矢口否認。
“好好說話。”我清了清有些嘶啞的嗓音,這一夜的煎熬,讓我的聲音聽起來疲憊又幹澀。
“呀,你嗓子啞了?”他像是完全沒聽到我的勸告,不僅沒收斂,反而更湊近了些,那手作勢就要搭在我的臉頰上。我下意識地向後挪了挪,目光如炬,冷冷地給了他一個警示的眼神。
他察覺到了我的不悅,動作猛地一滞,臉上閃過一絲尴尬,立刻收斂了起來。
“咳咳咳……”他故作鎮定地咳了幾聲,再開口時,刻意壓低了嗓音,試圖讓自己聽起來粗犷一些,可那骨子裡的陰柔腔調還是如影随形,怎麼也抹不掉。
不可否認,他在造型和服裝設計上的造詣堪稱超絕,在娛樂圈裡,不知道有多少同行對他羨慕嫉妒。我那些每次都爆火出圈的造型,都是出自他的妙手,他也憑借這些作品,在國際上迅速聲名鵲起。也正是因為他這令人驚歎的才華,不然,以他這陰柔的性格,再加上他每次都沒有分寸感的舉動,我也許早就不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