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音?”
他沒有回答,隻是示意我跟上,帶着我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我從來沒來過,心裡不禁湧起一陣好奇。
門剛一打開,一股淡淡的木香便撲鼻而來,瞬間讓人心曠神怡。走進房間,我看到地上鋪着一塊古樸的地墊,上面擺着一張矮桌,矮桌上放着一把七弦古琴。他繞過矮桌,走到對面,盤腿坐在了蒲團上。我環顧四周,發現牆上挂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樂器,原來,這裡竟是一間樂室。
他輕輕擡手指了指對面的蒲團,眼神示意我坐下,随後又做了個閉眼的手勢。我依言閉上雙眼,滿心好奇地等待着。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輕微的琴弦撥動聲。若不是此刻親身經曆,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簡直無法想象,他竟然還如此精通古琴。以前我隻知道他吉他彈得極好,沒想到在古琴上也有這般造詣。
那琴聲如同一股無形的魔力,瞬間将我包圍。初聽時,宛如一股清澈的山澗清泉,潺潺流淌,舒緩而甯靜,輕輕拂過我的心田;轉而又如瀑布飛瀉,氣勢磅礴,帶着無盡的力量,沖擊着我的耳膜;時而曲調悠揚深邃,仿佛引領我走進了一片神秘的幽林,四周靜谧而深邃;時而又短暫明亮,好似透過樹梢灑下的斑駁陽光,給人帶來一絲溫暖與希望。我原本混亂不堪的腦神經,在這奇妙的旋律中,如同被一雙溫柔的手,一絲絲地捋順。漸漸地,我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形體已不複存在,唯有意識在這美妙的琴音中,輕盈地向上飄飛,飄向那無盡的虛空。
當最後一個尾音緩緩消散,我依然沉浸在那美妙的意境中,久久無法自拔。
“夠了嗎?要是不夠,還有……”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還有什麼?”我緩緩睜開眼睛,與他四目相對。
突然,他伸出手,輕輕捂住了我的眼睛。緊接着,一股冰涼的觸感貼上了我的嘴唇,伴随着他輕微的喘息聲,他的氣息瞬間将我萦繞。這突如其來的吻,讓我驚得瞪大了眼睛,盡管眼睛被他的手捂住,但我仍能感受到這一切的發生。
他這是在幫我祛除瀚澤對我的侵犯留下的痕迹嗎?可明明前兩天他還信誓旦旦地說我們是兄弟,而我也已經暗自下定決心,要與他不相往來,從此劃清界限。可此刻,他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如此親昵地靠近我,這一切實在讓我難以理解。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這樣忽遠忽近,時而對我充滿暧昧的氣息,讓我心生期待;時而又冷漠疏離,仿佛我們之間隻是泛泛之交,這種捉摸不定的态度,讓我的心如同在迷霧中徘徊,找不到方向。
他那溫柔的吻,如同帶着魔力一般,迅速攻占了我的大腦,多巴胺在不知不覺間急劇飙升。此刻,我的大腦早已無法再去思考那些複雜的問題,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強烈的指令——“回應他”!
于是,我開始熱烈地回應他。可心中還記着前幾天他對我的冷漠,還有竟然讓瀚澤睡他的床這件事,這讓我滿心都是怨憤。為了報複,我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一想到瀚澤睡在他的床上,我的心就像被重錘擊中,難受得厲害。
帶着這股子氣,我用力地推開了他。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呆呆地看着我。
“我氣還沒消呢。”我氣鼓鼓地說道。
他似乎很清楚我生氣的緣由,沒有多說什麼。隻見他站起身來,雙手叉腰,轉身朝着門口走了幾步,又突然轉過身,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來,猛地抱住我的脖子,再次吻了下來。
這一次,他的吻激烈而又洶湧,仿佛要将這些天積壓的情緒都釋放出來。我們吻得難解難分,直到彼此都氣喘籲籲,他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我。
“你知道我看到……瀚澤親你,我心裡有多難受?”他的聲音劇烈的顫抖着。
他的這番話,就像溫暖的熨鬥,輕輕熨平了我這幾天心中的悲傷與委屈。可即便如此,心底那股百爪撓心般的不安,還是被我強行壓了下去。我感覺自己就像他手中的風筝,他想讓我靠近,我就得靠近,他想讓我遠離,我就得飄遠,完全由不得自己。
但此刻,我顧不了那麼多了,不想再去糾結那些讓人心煩意亂的不安,隻想盡情享受眼前這難得的時刻。
熱吻過後,我推開了他,認真地說道:“我不喜歡你這種忽近忽遠、忽冷忽熱的态度。我甚至都不确定你的心意,難道一直以來隻是我一廂情願嗎?”
“沒錯,我就是這麼矛盾擰巴。你每朝我靠近一步,我就忍不住想往後退、想逃離,可一旦你真的離我遠了,我又會滿心恐懼,生怕你就此不再回來。”他微微低下頭,眼神中透着無奈與糾結。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呢?”盡管他說的這些我早已有所察覺,而且這個問題我也已經反複問過無數次了,但此刻我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我發覺自己越來越無法掌控自己的情感了。”他向後捋了捋頭發,露出那寬闊而光潔的額頭,神情有些疲憊,“我擔心會惹你生氣,更害怕你會從此不再出現在我身邊。”
聽到他這番話,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我從未想過他會如此坦誠地向我傾訴這些,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那麼沉穩、内斂,似乎永遠都不會輕易敞開心扉。
“我越來越覺得,和你在一起時,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談戀愛。可這種感覺卻讓我心生畏懼。”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仿佛在努力壓抑着内心的不安。
“是因為洛小鸢的緣故嗎?”我試探着問道。
“不,不全是。我無法确切地捕捉到這種不安感覺的源頭,但它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我,我好像沒辦法給予你任何東西,我……”他欲言又止,臉上都是痛苦與掙紮。
“我什麼都不需要,隻要有你在身邊就足夠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我?可我真的能屬于我自己嗎?”他擡起頭,眼神盡是迷茫,仿佛在向我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眼前的他,和我所熟知的那個顧星言判若兩人。以往的他,沉穩儒雅,對一切都有着十足的掌控感,而此刻的他,卻如此脆弱、迷茫。
我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他。雖然他說的有些話我還不太明白,但至少我知道,他的心裡是有我的,這就足夠了。
“如果一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果,難道我們就應該選擇放棄嗎?”我凝視着他的眼睛,試圖給他一些勇氣,讓他能勇敢地面對這份感情。
他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我伸出手,輕輕扳過他有些扭向一邊的臉龐,強迫他正視我。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一字一頓地說道,希望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我内心的情感。
“别輕易說愛,我……我根本沒有勇氣回應這份愛。”他的聲音很低,帶着一絲絕望。
自從從色達回來以後,他的态度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這讓我感到十分困惑,就好像他被什麼東西附了體,原本的内在被徹底替換掉了,如今隻是空有一個顧星言的軀殼罷了。
“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我能夠理解。我願意等,等到你願意向我傾訴的那一天,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面對所有的問題。”我溫柔地說道,希望能給他一些安慰。
他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滿了懷疑,似乎不敢相信我所說的話。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很欣賞你的灑脫和勇敢。而我呢,卻總是充滿了謹慎和悲觀。”他苦笑着說道。
“我是那種不計後果的人,而你則是深謀遠慮,這才是我們真實的樣子。”我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說道。
“你一直都帶着‘美化’我的濾鏡在看待我,你應該對我‘祛魅’,我并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沒有濾鏡,我自己心裡最清楚。我有自己的判斷,就算你不完美,那些所謂的‘不好’也是你的一部分,我照樣會喜歡。”
我們的這場談話持續了很久很久,外面的人都已經陸續散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幕緩緩降臨。直到不懂事的樂樂敲門進來,說他肚子餓了,這場談話才被迫中斷,真讓我恨不得揍他一頓。
“哥哥們,你們倆在裡面聊什麼呢?一會兒聽見彈琴聲,一會兒又聽見噼裡啪啦的,還有桌椅碰撞的聲音,你們是鬧矛盾打架了嗎?”樂樂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裡,一臉好奇地問道。
“打架?”我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對啊,我都聽到了,聲音可大了,噼裡啪啦的。”樂樂認真地點了點頭。
“……”
我瞬時想到剛才的熱吻,由于太激烈,導緻我們一起摔倒在地墊上,碰撞到了矮桌。
“小孩子,懂什麼……我們是因為親才打的……”
“親?親什麼……”
額……孩子該打還是要打的,我剛想動手去捶他,一把被顧星言攔住了。
“孩子要好好教。”顧星言和顔悅色的說。
“還是言哥好,野哥就是野,哼!孩子不和你玩了。”
“哦,對了,言哥,剛才瀚澤一直在這坐着等你來着。”
“瀚澤?他等我做什麼?”
“不知道,就很執着,一直等到太陽落山,劇組說要走了,他才戀戀不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