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聲音響起,伴随着一聲輕嗒。明明聽起來很遠,可甯萌卻覺得對方就在身後。
“散兵?!”甯萌睜大眼。
散兵挑眉:“嗯?”
甯萌連忙捂嘴:“...大人。”
散兵沒有開口,而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
甯萌怕極了,可對老婆的喜愛又讓她忍不住看一眼又看一眼。
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散兵。他眯了眼,似乎在思考。
片刻陡然嗤笑。
“怎麼,”散兵戲谑,兩手放于胸前,“剛才不是很能說嗎?”
甯萌愣了下,脫口而出:“我現在也很能說啊。”
一瞬間空氣變得凝滞。細微的氣流與寒意混合,在腳下蔓延。
似乎有幾簇小電花來到女子腳邊,又在即将攀上前消散。
好在女子反應得很快。
“咳、咳咳,散兵大人,您怎麼到這兒來了?”她小心翼翼:“是有什麼事情嗎?”
“而且...這裡是士兵宿舍。”甯萌頓了下,“您難道是走錯了?”
“富人的辦公室在另一頭。”大抵是怕散兵不清楚,甯萌擡手指了指。
可不知是被這句話給逗笑,還是因為其他,散兵呵了一聲:“我知道。”
“不然你以為我剛剛在哪?”散兵似笑非笑。
甯萌張了張口,剛想說點什麼,清冷的執行官已經繼續。
“隻是恰好轉到這裡,過來看看罷了。”
“那還真是恰好...”甯萌嘟囔。
散兵斂了笑,不如說是眯起了眼。他望着面前的女子,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甯萌被他看得緊張,視線也不由落在了地上。她看到白皙的小腿裹着灰紫,看到碎長的飄帶自絨白邊露出,又延至上方。
明明是被大氅遮掩,但甯萌卻能想到那布料下的衣着,清晰地如同親眼所見。
雖然隻是在過場劇情中瞧見。
雖然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初次見面。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何時細微的風聲也已停止。電花的爆鳴尤為清晰,卻隻是用微弱的聲音,在長廊間流竄。
然而在半響,散兵突然笑了。
“那種眼神...”
“什麼?”甯萌恍惚。
散兵勾唇,好看的眸子裡倒映着女子的茫然:“說起來,私藏執行官物品在愚人衆的規定裡是重罪。”
甯萌更莫名其妙了:“我又沒藏——”
等一下,她好像還真藏了點。雖然定制玩偶,手繪畫像不算執行官的私人物品,但在愚人衆的新兵誦規上,似乎有提到過嚴禁私制具有執行官形象的物品。
但散兵怎麼知道,他又沒看到過。
難不成...他先進了房,所以才在這裡堵我?
不是啊,為什麼啊,他們不是今天才認識嗎???
甯萌一臉崩潰,還沒有多想,身體就已誠實地反應出來——她一腳将房門擋住。
“咚——”
散兵瞳眸微動,眨了下眼。他看看房門又看看面前明顯繃緊身子的女子,嘴邊的笑意更甚。
“怎麼,被我說中了?”散兵擡了手臂,“看來真有東西。”
“看你這跟做了賊的樣子,難不成還是關于我的?”
說到這散兵想了想,随即擺出一副恍然模樣。
“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稱呼我為老婆?”
“比如說剛剛。”
散兵睨着甯萌。即便他此刻的氣場并不危險,臉上的表情也還算和善,可甯萌卻覺得額間冒汗,就連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都有些灼熱。
噢老婆你聽我解釋,這隻是一個稱呼,一種态度,一種身份。
而且...老婆就是老婆呀。
這要我怎麼解釋?!
甯萌張嘴欲言,可在想到自己這抽象的話語後,又幾次閉上。
散兵等了半天沒得到回複,臉上的笑頓時淺了幾分。
“怎麼,”散兵還在笑,“很難回答?”
可聲音卻冷了下來:“還是說,在想如何解釋?”
甯萌下意識後退了步:“那個...”
“——”
金屬與地面的摩擦劃破沉寂,也将兩人的注意從彼此奪去。
甯萌低頭,見到的便是半截金屬柄,内外凹槽帶着斑駁鐵鏽,怎麼看都有一種曆史悠久的古老感。
更為重要的是,這怎麼看着那麼眼熟?
甯萌愣了愣,将東西撿起。
散兵瞥了眼:“鑰匙。”
甯萌恍然:“噢噢,是宿舍的——”
下一刻她陡然想到了什麼。
“啊!鑰匙斷了!”甯萌瞪大眼。
她看向鎖眼,果不其然見到裡面卡着的銀色金屬——大腦直接空白。
散兵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甚至比面對自己的質問還要大:“真是可憐,看來進不去了。”
“沒想到掌管整個至冬财富的宮殿内竟然連把像樣的鑰匙都沒有,實在可笑。”散兵兩手抱臂,笑得可以說是幸災樂禍。
不曾想下一刻,面前的女子陡然一擡頭。
“我進不去了。”甯萌眼角都紅了。
散兵一愣。
“裡面有我珍貴的東西。”甯萌眼睛更紅了。
瞧着面前女子委屈吧啦,強忍眼淚的模樣,散兵擰眉。
“不就是鑰匙斷了,”散兵啧了聲,“又不是沒地方住。”
甯萌吸溜了下:“但是,斷在眼裡了,”她指了指,“沒辦法插備用鑰匙。”
“上一次米克拉爾森的房間直接被銷毀了。”
如果去報備宿舍鑰匙損壞,上面肯定會像之前一樣用破冰器破門,到時候裡面的東西無論好的壞的都會被凍成冰疙瘩然後敲碎。
那可是她的精神支柱!
甯萌越想越難過,眼淚聚在眼眶裡幾乎要滑下。
散兵抱臂,視線直直地盯着,紫色的眼時不時閃過疑惑和不解。
隻不過在片刻,他突然開了口。
“又不是開不了門。”散兵眯了眯眼。
“不是這個問題...”甯萌吸溜。
“如果你求我的話,也不是不能幫你。”散兵說着,往前走了一步。
起初甯萌還沒有反應,但在片刻,她猛然意識到散兵的意思。
老婆要幫我?
難不成是要把我調去他的宮殿?
我要成為老婆第一個手下??
一瞬間甯萌腦補到了許多,就連臉也漸漸變得紅潤。
散兵不知道她的想法,他看到女子突然紅了臉,眼睛亮晶晶的,用可以說是詭異的眼神盯着自己。
“臉紅了,”散兵放下胳膊,略帶警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