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種關心親人的語氣念念叨叨,還伸出手指戳了戳謝衍止薄薄的襯衫。
軍裝外套被她墊在身後,他隻專注地注視着她,沒想過去拿。
謝衍止隻感覺到心裡幸福和痛苦交織。
他們本來可以擁有的尋常日子,居然差一點就永遠失去了,而且他失去了十年。
“謝衍止,你以後不能……”
謝衍止忽然抱住了她,他的頭在她頸窩處,然後他啞聲說:“黎莘,我一輩子也不結婚。”
黎莘呼吸頓住了。
謝衍止:“我接受不了,和任何的另外人組成家庭。”
他似乎又在調整呼吸,笑:“你,還有你和顧玦在,對我來說就夠了,這不就是我們的家嗎?”
這當然很好,但黎莘悶悶地說:“這是我和顧玦的家。”
夠了,秦釋聽不下去了,他擡手敲門,編造理由想讓司令閣下出來,但黎莘扯住了謝衍止:“不要走。”
謝衍止确實不想走,也不想太惹人懷疑,畢竟深夜到妹妹家裡怎樣也說不過去:“我不走,他們又要懷疑,我們有不恰當的關系。”
黎莘不滿地發脾氣:“我把你從這裡趕出去,疏遠你才會讓人懷疑我們有不對的關系吧?”
說到這,黎莘忽然恍然大悟,知道她死之前為什麼謠言愈演愈烈了。
她本來是為了澄清謠言才和顧玦馬甲結婚來着,結果她越避嫌,說他們骨科的人越多,敢情前因後果是這樣的。
黎莘不平:“你以後正常對待我就好了,不然你莫名其妙心虛不敢見我,也沒有我照片,他們才會以為我們不是兄妹!”
謝衍止安靜地看着她,順着她的話:“我們怎麼會不是兄妹?”
這句話讓秦釋心髒驟停,卻成功地讓黎莘笑了。
她又說:“謝衍止,我有很多事情記不清了,如果我真的曾經疏遠你了,你要原諒我。你不能苛責我。”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心裡埋怨也沒有過嗎?”
謝衍止笑了,嗓音沙着:“我隻會在心裡埋怨你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
“好了好了,”黎莘推他,“你走吧,就知道你又要煩我熬夜。你知道嗎,熬夜就是你越想睡就睡不着,而且我做噩夢了,我現在不想睡,就想玩!”
謝衍止想說熬夜起來會頭暈,但是看到她的發絲在月光下都會發光的模樣,還是沒有說話。
他站起來,拿起軍裝外套,走過去順從地給她抱了一下。
黎莘:“謝衍止,我會永遠想念你的。”
她回想起了和顧玦馬甲一起抱着睡的那種溫暖。
但謝衍止這個馬甲身份界限在她這裡太明确了,她不敢抱着他睡覺。隻能寄希望于在這裡找到了她的記憶碎片後,有機會在基地外見他幾面。
謝衍止心裡有種很痛苦的感覺,他不舍得,意外于她竟那麼堅決地想走,盡管他知道本體心裡留戀着自己。但他還是俯身,啞聲說:“好。”
他微微吸氣:“黎莘。”
他說得秦釋和門裡的黎莘聽得都鼻酸了,因為他嗓音是那麼嘶啞,溫柔,順從:“我也會永遠想念你。”
是永遠。
黎莘抹了抹眼睛,還被謝衍止托着臉頰輕輕地擦去眼淚,才揮揮手。
最後謝衍止開門的時候和黎莘說:“找到記憶,或許你的異能就回來了。”
“妹妹,别害怕。”
她本體的異能是瞬間移動,也許那時候見面的時間會長一些。他不舍得,但不會因小失大。
門輕輕合上了,黎莘向後一躺,倒在柔軟的床上失神,連帶着剛走出門外的謝衍止也很罕見的,什麼都沒有想。
他隻是意識不在此處似的,看着這棟白沙别墅的裝飾,室外的綠植,然後回頭,看見她卧室的燈沒有關。
謝衍止啞然,停在那,黎莘慢慢挪着,翻滾伸手,把燈關了,他就站在那閉眼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秦釋啞聲開口:“司令,明天是軍部理事會會議,已經收到消息,會有人對您将黎莘小姐保進基地提出異議。”
謝衍止:“把報告送到我休息室裡,今晚讓你們查到的人過去。”
秦釋看着司令閣下:“閣下,您一整天沒有休息了。”
一整天這個詞似乎讓謝衍止聯想到他和黎莘沒有延續的,就在眼前就要終結的有限天。謝衍止啞聲:“是啊,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
他側頭:“你再加派人手,在我身邊的時候,一定要有人守着她。另外,你去準備一輛無牌的懸浮車,還有一些儲備食物,以我私人的名義購買。”
他想起她不喜歡吃壓縮餅幹的小脾氣:“多準備點幹面食。”
“閣下,您現在就要送黎莘小姐離開嗎?”秦釋縱使心裡有巨浪滔天,也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咬牙詢問。
謝衍止:“不,等到顧玦找到,我自然要送她離開,她不屬于這裡,也不适合這裡。”
他說:“監控一下輿論的變化,不要讓一些莫須有的猜測影響到她。秦釋?”
秦釋捏緊手指,低頭:“是。”
“秦釋,七月了。馬上到她的生日了。”謝衍止說:“還好我記得。”
黎莘不記得的事,謝衍止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