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美人被救下來之後,昏迷了快半個月,先皇心力交瘁,心裡還是記挂着自己這女人的。後來她好不容易醒了,因為四王爺那兩刀,有一邊手的手筋幾乎是斷了,從此以後成了個廢人。不幸中的萬幸,是隻左手,右手好歹還能拿個筷子什麼的。
先皇病重之時,是新封的李皇後和端貴妃伺候在一旁。
這李皇後就是現在的聖安太後,當初不過是個淑儀,不得皇帝喜愛,不過是因為兒子都死光了隻能立她的兒子成太子,這所謂的照料不過是敷衍大臣的,多給自己的皇後臉上貼金,兒子才能好過。
而瑞貴妃的照料卻是真的,貴妃自己都是個廢人了,還衣不解帶的伺候在皇帝床前。就連聖安太後日後回憶起先皇病重那一段時間也說,貴妃與先皇用情至深旁人望塵莫及。
聽小宮女說,幾次先皇昏迷過去,貴妃都哭着喊着說要一同和陛下去了,這一說,把先皇給吓醒了,這才又拖了一段時日,等先皇清醒了些,先皇便下旨,不許貴妃尋短見,不許貴妃陪葬,要太子以奉養母親一般奉養貴妃。
先皇駕崩之後,瑞貴妃榮升成了瑞貴太妃,據說在陵前哭暈了幾次,太醫人一來,瞳仁都有些散了,好不容易搶救過來,人還是蔫蔫的。
榮府人口簡單,被皇帝想恢複了富昌伯的爵位,後來是貴妃懇求莫要折煞了兄長和侄子,就讓他們簡單做個純臣,莫要做什麼勳爵人家,這輩子隻希望家人平安,隻有一事,貴妃是求了先皇的。
那便是自己小妹與齊衡的婚事。
齊衡這個鳏夫,這輩子都在平甯郡主與父親的羽翼下飛不起來,這一點,是顧廷烨最看不起的,而榮飛燕與齊衡這樁姻緣究竟是好還是壞,白玉京也沒去打聽,隻知道這是瑞貴太妃唯一的心願。
後來再見到太妃,雖然看到她在笑,可是眼神中總沒了神采,不像年輕時候那般靈動了,白玉京曾經私底下問過她,究竟為何哀怨,她隻淡淡的說:“感覺我和那台上唱戲的也沒什麼不同,隻是我這入戲有些深了,居然忘不掉了。”
此時,兩宮太後還有幾位有品階的内命婦,這邊白玉京帶着兩個兒媳,她陪着瑞貴太妃,白玉京仔細看了看太妃的模樣,忽的有一種深宮怨婦的感覺。白玉京緊緊握着她的手,就聽太妃說:“我記着你的好,放心吧,我不會尋死的,這條命,我會好好留着的,才不枉費你當初的心血。”
瑞貴太妃對先皇的心是真的,她和先皇的許多女人不同,那些女人有兒子,就多了些貪欲,她無兒無女,隻一心撲在先皇身上,可這些年一顆真心被這宮闱裡的算計折磨的還剩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
白玉京又想起了她自己,她對顧偃開也是有過真心的,可她早就放下了,早在當她生煥姐兒的時候,白玉京就已經死了。
而這個時候的貴太妃還活着,那顆對先皇的心還活着,夾雜着怨與愛的心,還活着,所以,她才會痛苦。
在這個吃人的時代,哪怕是皇後公主的命,也未必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誰能不算計呢?哪怕就是貴如英國公府嫡女的桂芬同學,也怕自己的婚姻成了她人的工具,反正不知嫁的是人是鬼,不如就找個好拿捏的,這恐怕是多數女子的想法。
這一趟入宮,白玉京心裡堵得慌,總覺得瑞貴太妃不快樂,這時候可心的明蘭纏着她的胳膊說道:“娘,你說嫂嫂這胎肚子究竟算尖還算圓啊?”
張桂芬笑着說:“你這傻丫頭,隻要是我生的,不論男女,我都喜歡。昨兒個你大哥說了,等明年春闱要去考個功名回來給我們母子,他是想要個兒子,可我總覺得,這肚子裡的會是個女兒。”
顧廷煜的身子總而言之算是穩住了,雖然到了春秋換季還是會病病歪歪幾日,可比起上輩子可要好太多,加上嬌妻美妾伺候着,飯都比平日裡多吃幾碗。
婚後顧廷煜就在房裡安心備考,他是有舉人功名在身的,隻是後來病重就沒有繼續科考了。前段時間宗人府把顧偃開那請封世子的折子批了,顧廷煜本身就有爵位在身,可是他想着走個名正言順,讓别人都高看自己一眼。是以,桂芬動用了娘家的關系,給他請了個教習先生,他時常苦讀到半夜。
桂芬嫁過來後,和顧廷煜相敬如賓,夫妻恩愛,袁姨娘是個懂分寸的,從無過多的要求,還是後來張桂芬懷了孕不方便伺候才把老公推給了姨娘,奈何那陣子顧廷煜一心撲在科考上,也成了個不近女色的和尚。
這事情傳回英國公府,老夫人直誇女兒這眼光不錯。
此時明蘭在旁邊搭腔:“大嫂是個有福氣的,我可得和大嫂多學學,明兒啊,也要烨哥兒多進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