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點了點明蘭的頭:“烨哥兒還不夠忙啊?你們夫妻都小半月沒見着了也不擔心嗎?”
明蘭笑:“他有什麼好忙的,也輪不着我擔心,這不有娘您在嗎?有您在一日,媳婦我這日子就過得安穩。”
白玉京這心總算是寬慰了些,這兩個兒媳婦到底是貼心的。
過年的時候,張桂芬痛苦了一晚上把孩子生了下來,顧廷煜當初是見過袁姨娘生孩子的,那個時候差點自己都吓過去了,這回又到桂芬生孩子,她生怕出了什麼岔頭,說當初在莊子上,是他親自陪着袁姨娘生的,這回也要如此。
袁姨娘也急哭了,等英國公夫人聞訊趕來的時候,就看到顧廷煜和袁姨娘兩個人在産房裡哭成了淚人,張桂芬看着自己老娘來了,氣若遊絲的吐出一句話:“娘,把他們趕出去,吵死了。”
張夫人看着自己女婿和那滿臉鼻涕泡泡的姨娘,心情複雜的把這兩個人提溜出去,顧廷煜死活不肯走,袁姨娘被拖走之後,跪在祖宗祠堂裡頭都磕破了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在念什麼,終于在黎明時分,張桂芬生了個大胖小子。
和上輩子一樣,張桂芬的頭一個娃兒生得虎頭虎腦的十分圓潤。顧廷煜沒看那孩子一眼,抱着自己老婆放聲大哭,說自己以後一定努力,不辜負他們母子。
張桂芬實在是不想看老公一眼,她隻想好好睡一覺。
等到春闱放榜,顧廷煜在二甲末,他倒是挺開心,自己好歹榜上有名,算是個進士了。同期,顧廷烨剛被封了撫遠大将軍馬上就要出征去了,這侯府裡一文一武的功名,讓顧偃開笑得合不攏嘴,老頭暫時放下了手裡的戒尺,休息十天不打兒子,擺了三天的流水宴慶祝兩個兒子喜提功名。
和上輩子差不多的是,這輩子,康姨媽也是在這一次的宴會上,和秦微順利會師。
那康姨媽原本是想去籠絡白玉京的,白玉京連沒正眼兒瞧這位,本來就是個喜宴,明蘭樂樂呵呵的,這康姨媽就說些有的沒的,什麼讓明蘭早日開枝散葉雲雲,後來白玉京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說道:“康姨母也不好老逼着小輩生子的,畢竟是人家小夫妻的事。侯爺子嗣豐盈,也是成婚十年後才開枝散葉的,您雖然也算得是明蘭的長輩,可是我這做婆母的還是奉勸您一句,可别把他們小兩口逼走才是,我還想明蘭多伺候我兩年呢。”
說的是甯遠侯府的舊事,顧偃開和大秦氏的感情太好了,因為家中逼得急才帶着老婆跑的,白玉京的意思就是,我們家裡有早婚晚育的先例,我們侯爺快三十才生的大爺,現在不是兒子女兒一大堆,我個正兒八經做婆婆的都不急着抱孫子,你個拐了幾個彎的姨母充的哪門子大瓣蒜。
康姨媽落得好大一個沒臉,可是礙于此時的甯遠侯府聖眷正濃也不好回怼,白玉京可愛死這感覺了,她就是喜歡這種經年的,仗着祖蔭裝門面的官眷吃癟的樣子,自己就是仗勢欺人了,如何?誰讓她上趕着找她寶貝兒媳婦的不痛快。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康姨媽在和秦微關起門來熟絡之後,這康姨母就和上輩子一樣,有事兒沒事兒就上門來了。
顧廷烨可不慣着,直接讓門房的人看着,康姨媽去找秦微可以,可若是來尋明蘭的晦氣,直接就給攆走。
後來新皇帝顧廷煜給派了個編修的活兒,這活兒也輕松,新君特地關照顧廷煜的身子給委派的,方便人家上下班回家和兒女團聚而已。甯遠侯作為勳貴家裡的子嗣能這般上進,已經是罕見了,真把人家世子給累死了,這罪責擔不起。
而顧廷烨這小霸王,則慢慢從顧偃開手裡接管了他的活計,顧偃開就差不多是個半退休的狀态,這下子,上班摸魚的那點子精神頭,都拿來和自己兒子鬥智鬥勇了。現在那三個小子年歲見長,老男人開始有點力不從心了,但是說不管吧,那不能夠,自己這做老子的能輸給兒子?
是以,侯府裡每天都雞飛狗跳的,幾次三個兒子跑到四房五房裡去躲,四老太爺和五老太爺見了,都歎服自己這大哥到了這個年歲還有精力管教孩子。一邊給勸,一邊給顧偃開惹毛了,指着兩個不成器的弟弟罵,什麼“當初你兩就是打得少了,才成今天這般模樣!”什麼“要是老爹當初如我一般好好管教你們,也不至于你們疲疲沓沓。”
那一日,顧偃開又跳上桌子去打顧廷炜,閃着了腰挂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丫鬟吓着了,連忙去通知白玉京。
這一天天的真是夠夠的,白玉京覺得自己恐怕是真的老了,現在看着顧偃開都煩。
晚上,白玉京一邊拿着藥油給顧偃開推着後腰,一邊喃喃着:“自己都多大歲數了不知道啊?”
白玉京此時也快四十了,不過她這兩年日子過得好,倒是氣色紅潤沒什麼白發,每日的日常就是出門和太太夫人們喝喝茶聊聊天打打牌,去看看生意鋪子打打算盤,那小日子是滋潤得不要不要的,媳婦得力,兒女孝順。
反觀顧偃開,這兩年教兒子教得嘔心瀝血,倒是比前兩年看着還老些。
顧偃開在床上哼哼着:“這幾個小子本性不壞,千萬不能歪了心思,尤其是炜哥兒,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娘,可稚子無辜,從小教,他還是能走正途的。”
白玉京也沒說什麼,隻是手上用着力道,就聽老男人說着:“我知道,你心裡怨恨我。”
此時的白玉京對顧偃開還真的沒有怨恨,她隻是覺得就這樣過吧,還能離啊咋的,兩個家族牢牢的綁縛在了一處,算是誰也離不開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