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白玉京說:“人活久了,怨氣不比鬼少的,侯爺,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指望不上的,我也沒希望你有多愛我就是了,索性,我也不怎麼愛你,我們就這麼過下去吧,我隻求你身子健健康康的,看着幾個孩子長大,多抱幾年孫子,要是上天垂簾,能看着孫子娶媳婦,你說有多好啊?”
白玉京說着說着,眼眶就濕潤了,她心裡,終究是心疼顧偃開的,這女人一心疼男人啊,活該倒黴一輩子。
上輩子的顧偃開幾乎就是被顧廷烨活活氣死的,既沒看到顧廷烨結婚生子也沒看到他光耀門楣。
這輩子,顧廷烨努力的修複他和父親的關系,也好在顧偃開不算太糊塗。就聽他緩緩的說:“兩年前,我做了個夢,夢見你生煥姐兒的時候難産死了,烨哥兒和煜哥兒一樣,恨上了我。成天和我對着幹,後來我兩腿一蹬,死了。我的魂魄飄在半空,看着烨哥兒被白家欺負,被四房五房的那兩個欺負,姓秦的在煜哥兒藥裡下了毒,她為了讓炜哥兒襲爵,不惜叫他扮做賊匪逼殺自己嫂嫂侄兒。”
忽的顧偃開轉回身,握住了白玉京那滿是藥油的手,他面色驚懼的說:“我是真的怕啊,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給她慣成那般模樣了呢?”
白玉京這下子知道了,知道為什麼顧偃開忽然間就開始好好管教起兒女來了,她握着老男人的手說:“炜哥兒生性不壞,我說句不中聽的,隻要我們好好壓着秦微,她也翻不出什麼浪來,所謂威逼利誘,她的小女人心思我明白,無非就是想和自己姐姐比一頭,和我比一頭,可這輩子怕是不能啦。我說啊,你還是悠着點吧,你若是閉眼蹬腿了,我立馬就分家,現在煜哥兒,烨哥兒都有功名,我醜話說在前頭哦,我可是不管秦微那一房的哦,她的炜哥兒可和我沒關系。”
顧偃開眼睛一瞪:“你咒我死啊。”
白玉京翻了個白眼:“我盼着你長命百歲,把我送走。誰咒着你死啊。我是說你再這麼上蹿下跳的打兒罵女,估摸着你也就這兩年了。”
話是難聽的,不過顧偃開也聽進去了,他又趴下來,享受着白玉京的搓油服務,想了想,他點點頭:“你說的對,這秦微啊,是要壓着一頭的,她心思大,我現在是看透了,她呀,是個靠不住的,我老了還是得跟着你,我瞅着你是個長壽的。”
白玉京又又翻了個白眼,打量着這位死都要拖着自己給他辦個白事呢。白玉京試探的問:“你可是坐享齊人福,死了地下三個老婆伺候。”這說的就是合葬的事了。
顧偃開看了一眼白玉京,正色道:“我還是跟着你吧,給她們兩姐妹作伴去,我找道士算過了,你八字旺我,我跟着你下輩子也能做個土财主。”
白玉京此時此刻好想殺人啊!
顧偃開又道:“今天我聽着烨哥兒院子裡怎麼也吵吵嚷嚷的。”
白玉京:“明蘭不是懷孕了嗎?她那嫡母的姐姐,就是那個康姨母,也不知怎的和秦微通了氣兒,送了個康家的妾過來,明蘭氣得不行,我那個時候正好從外頭回來,進去就聽那康姨母逼着明蘭把那表妹收了,我這氣一上來,原本想着給她拒了,後來常嬷嬷讓我别沖動,先收下了再說。我一想也是,就給收了下來關在我屋子裡,前幾天我給送到盛府去了,我那表姨母也氣着了,親自給老家寫了信,把那丫頭接回家了。”
顧偃開不解:“這不是挺好嗎?怎麼今天又吵上了?”
白玉京沒好氣的說:“也不知道你兒子和那盛家用了什麼法子,給那康老爺使了個絆子,康老爺氣不順拿康姨母撒氣,人家這才知道上了當,跑過來問我們要女兒。今天啊,在咱們家撒了半天的瘋,我又不在家,明蘭肚子都挺大了,桂芬這不也剛懷了二胎吐得難受着呢,兩個人還不夠她一個康姨母厲害呢。”
顧偃開噗嗤一聲笑了:“那後來呢,怎麼處理的?”
白玉京也笑:“你那大閨女今天正好從外頭回來,看到家裡有個女瘋子吵吵,直接拿着刀就把人扔出去了,你說也是,誰不好惹,去惹你閨女。”
顧偃開哈哈哈哈的笑開了,拍着手說:“還得是咱閨女厲害。”轉而又想到了什麼,愁着:“你說這煙兒也不着急着婚事,她姨娘可愁得什麼似的。”
白玉京打了水拿着帕子淨了手:“你管她呢,煙兒自有煙兒的福氣。她小時候啊,可幻想過和你一道上陣殺敵呢,誰知道,現在女兒是能扛得動槍了,老子腰都不行了。”
要不怎麼顧偃開實在是無法像大秦氏那般深愛白玉京呢,白玉京三句話裡兩句話都是刺頭,哪個男人會喜歡。
顧偃開穿上衣裳,想了想,說:“過兩天,把孩子們都叫回來吃頓飯吧,烨哥兒領了差事,馬上就要去平亂了,就當給烨哥兒踐行。”
白玉京點了點頭,就看顧偃開躺了下來,嘴裡還說着:“這康姨母也是蠢,烨哥兒之前不就是外出公幹了兩天就敢給她媳婦不痛快,這不腦子抽了嗎?”
白玉京坐在床榻邊看着有些老态的顧偃開,想着這輩子,他算是過得糊塗,可是又有幾個男人能聰明的過着一生呢?就這樣吧,兒女健在,父母安康,眼瞧着孫子都要出生了,這樣的人生有些遺憾,可多看看那些美好,也就滿足了。
白玉京脫了外衫躺在顧偃開身邊,沒有投入男人的懷抱,要說多愛那還真沒有,隻是過了這兩輩子了,這月老的紅繩綁得也夠緊的,就這樣吧,這該死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