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如杜鵑啼血,入了老王爺的耳朵,讓老王爺更恨那康王氏。這事情傳到王家,王老太太帶着兒子上門賠禮道歉,老王爺才不吃他們這套。在大門上就把那王家人打發了,王老太太吃了個閉門羹回去就病倒了,求到了盛老爹頭上。
那日長柏剛回京述職,長柏一身風塵連盛家門都沒進,連忙跟着王家人去了,路上仆人解釋了前因後果,長柏如何寬慰外祖母暫且不提,隻是從哪以後,王老太太也沒鬧騰過要去救女兒了,隻是這身子一夜之間仿佛被掏空了,好似老了十歲不止。
就這麼的,金姨娘母女大獲全勝,從此把持住了康家與老王爺,至于能否長久,那就另當别論了。
後來這事兒傳到了白玉京跟前,那個時候顧廷煙已經出征了,她想了想這其中是否有兒子的手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顧廷烨防着康姨媽去害盛老太太這她是知道的,可是康姨媽拐彎去害老王爺,這就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了。
至于那個被盛老太太送回老家的康家女,嫁給了盛家堂房的一個後生,這兩年因為生意走動時常進出京城,每次來,都要進府拜謝盛老太太當年救她一命的大恩大德。此時康兆兒和康允兒坐在一桌,兆兒冷笑道:“今兒是老太太大壽,姐姐為何這般愁容滿面?”
康允兒這兩年日子過得不好,夫妻離心,家中還多了個平妻,她為了母親的事情奔走,最近又聽說親生的姐姐病重,人瞬間就憔悴了許多。
康允兒看了看康兆兒,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幾次,最後還是沒開腔。
遠遠的,盛老太太看見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兩姐妹,對白玉京說:“你當初是怎麼與我說的來着?說那康家的原本是想害我的?我原先是不信,可那時候聽王氏說她那姐姐幹的蠢事,她也後怕,說那陣子她那姐姐總來找她,要不是那陣子她忙着給太後的賀禮,說不定,可就要攙和進去了。”
白玉京拉着盛老太太的手點點頭:“我那個夢終究還是和現實差了些,早先和您說過盛府的幾次變節,有些應了,有些沒應。可這事兒啊,咱還是求着别應。這康家的心思不正,成日的挑撥離間,是個歪了心的。表姨母,您可想過,若是您那兒媳真幹了這蠢事,您這一大家子,可不就亂套了嗎?”
盛老太太活到了這歲數,還有什麼是看不開的,眼下瞧着眼前一派祥和,可人心各異,那保的準别人肚子裡會打着什麼主意呢?
盛老太太又說:“聽說過完年,明丫頭就要和烨哥兒去蜀地了?孩子們都去嗎?”
白玉京笑:“蓉姐兒不去的,蓉姐兒說舍不得您!”
盛老太太笑得牙花子都出來了:“都好都好,孩子們都孝順。對了,我聽說,你那位姑太太登門了?”
說起這個,白玉京嗤笑:“可不嗎,從我嫁進他們顧家,就沒見過這位姑太太,他們顧家的人一個個的都是不正常的,據說這位姑太太尤其不喜歡我,覺得我的身份辱沒了他們侯府。我估摸着,肯定也是她嫁出去之後婆家給她氣受了吧。”
盛老太太好奇問:“那她這次登門是為的什麼?”
白玉京直捂嘴笑:“說出來啊,真是可樂的,她呀,想把姑娘嫁回侯府。”
盛老太太就是一蹙眉,掐指算了算:“我要是沒記錯,你家侯爺都抱孫子了吧,她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白玉京吃了一塊酥糖:“我這姑太太啊,夫家姓楊,也是個做官的,做什麼官我沒問。現在啊,她是替她的孫女兒還是外孫女兒求親我也給忘了,總之侯爺提了一嘴。”
盛老太太又歪着頭想了想,要不怎說這閑聊八卦有益身心呢,就這關系都能捋個半天,多聊八卦腦子不糊塗,就聽盛老太太說:“你們侯府現在能成婚的,也就是那幾個小的了?不對不對。”
盛老太太的cpu都快給幹燒了,白玉京看着她的模樣覺得甚是可愛,看了眼房媽媽,笑道:“姨母你可就别想啦,我那見都沒見過的小姑子,想把孫女兒嫁給秦娘子的兒子顧廷炜。”
盛老太太又問:“她答應了?”
白玉京:“哪兒能啊,現在侯府裡幾個哥兒都能議親了,這年歲相當,輩分可不同啊,侯爺的幾個兒子可都差着輩分呢,你說若是出了五服的親戚叫個什麼叔啊的那不算,侯爺的幾個兒子可是姑太太那孫女正兒八經的表叔呢。”
盛老太太這下是懂了:“那四房五房的總有能議親的孫子了吧。”
白玉京冷嘲道:“有那自然是有的,奈何,我這大姑子啊,看不上。這事兒啊,我那秦妹妹可就坐不住了,沖到我那大姑子跟前陰陽怪氣的數落了一通,大緻意思就是十幾二十年不見面的親戚,上來就要趕趟的做人家媳婦,宗族旁支還不要,還非要嫡子,算盤珠子都崩一臉了。”
盛老太太也笑,這幾年來甯遠侯府裡的破事兒明蘭和她說,白玉京也和她說,這倒是成了老太太空閑裡逗悶子的話頭了。
這時候房媽媽插嘴了:“白夫人,那你那四叔五叔可有什麼反應?”
白玉京翹着蘭花指拿起瓜子就磕:“其實啊,他們兩房的孫子也不過十來歲,成婚也早,兩家又互相看不對眼,也難的,主要是這話從個上門讨親的人嘴裡說出來,可就差點兒意思了。”
那邊看到王氏正拉着如蘭的手在說話,盛老太太說:“當初啊,如丫頭這門親我看着是極好的,可就是夫家事兒多了些,每次如丫頭一懷孕,姑爺就要去公幹,一次兩次還行,多了難免她娘會有些怨言。”
這幾年鄭将軍家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滿京城都知道的,鄭大将軍做了間諜,先是氣死了老爹,然後皇帝給她平反,又是樂死了老娘,王氏帶着女兒上門去吊唁的時候,如蘭正大着肚子和嫂嫂忙得團團轉。那是如蘭的頭胎,夫婿心疼他,守靈的時候沒舍得讓她守,嫂嫂也心疼她,本來不讓她出來的,可是妯娌兩是遭逢過大難的人,如蘭說什麼也要分擔一二。
那時候的鄭家如日中天,多的是人上門巴結,生怕沖撞了如蘭,好在後來王氏帶着兒媳上門幫襯,這才好轉了些。
後來在鄭家老兩口子過了七七,如蘭的長子呱呱墜地,一家人都喜歡,月子還沒做完,老公就被派去外地出差了。
如蘭的心大也不往旁處想,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頭是幹事業,這有什麼好說的。盛老太太看了看白玉京,忍不住問:“對了,你做的那個夢裡,如丫頭是嫁給了誰的?”
白玉京悄悄在盛老太太耳邊低語了幾句,盛老太太眼皮子都沒擡,隻嘴皮抽了抽,語氣裡帶着不悅對房媽媽說:“去,把如丫頭和她娘叫過來,我倒要看這兩母女在說什麼。”
如蘭在鄭家,本以為是個清閑媳婦的命,嫁過去的确夫妻恩愛,可是如蘭是小孩心性,懷第一胎的時候壓根不知道,是以跑跑跳跳沒坐穩就流了一個,第二個懷上之後小心謹慎快到臨盆,鄭家發生了那樣的變故,如蘭徹底從一個少女變成了個當家媳婦。
王氏對姑爺的事業過于忙碌頗有微詞,可她又沒有道理,男人忙些總好過搞七撚八後院亂糟糟的。如蘭以前還會回家抱怨兩句,現在如蘭自己成長起來了,還能反着勸王氏些。每每如蘭都會拿墨蘭的例子說,你看四姐姐的老公不成器吧,現在遣散了後院天天陪着四姐姐,那我也不樂意呢。
以下是如蘭的原話:“娘~,你别成天找骁郎的不自在了,他都累成狗了,這次祖母的生辰他沒能趕回來都難過死了,你就别罵他了。四姐夫倒是像個挂件似的恨不得粘在四姐姐身上,我可不樂意我相公這般的沒本事。你看四姐姐都生了五個了,現在又懷了一個,我才不幹呢,生孩子多疼啊,我生這兩個都夠我受的了,你就别成天叨叨我啦。”
果然啊,男人還是太難了,事業太忙也被嫌棄,花心大蘿蔔也被嫌棄,偏心眼也不行,不上進也不行,被嫌棄的男人們的一生。
是了,盛家四姑娘這輩子仿佛也是重生了一般,白玉京很好奇這事兒,但是礙于自己是個長輩,不好攙和。
墨蘭的老公梁涵是個花花公子,娶了四姑娘之後,倒是收斂了心性,混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兒,回到家就和墨蘭關起門來打撲克,墨蘭本來就身子骨強健,這幾年一個接着一個的生,就沒有停的意思。
那個墨蘭的頭号敵人叫春珂,前段時間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給梁涵的老媽送走了,到此,墨蘭房裡,孩子都是自己生的,老公獨寵自己,雖然在姐妹裡自己老公官職最低,可架不住老公最愛自己,孩子生得最多,後院裡沒有姨娘,這種勝利怎麼不算是一種勝利呢?
前些時候,四姑娘夫婦親自求到盛老爹跟前,希望把林姨娘放出來,自己現在這女兒日子過好了,也希望給姨娘養老。
墨蘭泫然欲泣,四姑爺也說,他們永昌侯府有家廟,就讓林姨娘代發修行,為盛家祈福吧。
你盛老爹想了三個晚上,還是應允了,王氏心裡不痛快,可是看着老公這模樣也不得勁兒,本以為盛老爹會去和小情人叙叙舊,沒想到,盛老爹愣是沒再見過林姨娘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