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少女仍鎮定自若,侃侃而談:“我沒有騙你,三春泷咲良以前真的經常來這裡——她沒告訴過你,她有個好朋友,從白金台女中時期起就是她的後輩,那個人就住在這一帶嗎?”
“什麼……?”
“這位表哥,你說我選角差……你跑到你小表妹的好朋友家門口為非作歹,我才要說你沒眼光呢,連壬生臣葵那個人渣都知道見着我要繞道走——不過這也怪不得你,你跟咲良關系不好吧?估計在春河會也被邊緣化了,她不跟你提我也很正常。”
“哪又怎麼樣?”青年終于露了兇相,“我管你是她的朋友還是什麼,我今晚把你沉了水泥,三春泷咲良還能查到我頭上?她也想不到她女中的後輩會花大價錢買粉吧?”
她在見到他之前都從未意識到在酒吧街賣粉的是春河會,隻妄想假稱有三春泷咲良撐腰,讓賣粉的組織知難而退——這想法還是太天真了,青年如此忖度,這少女看着做派世故,言辭老道,但經驗還是不足。
她肯定沒有提前聯絡三春泷咲良,他可是看着呢,她的雙手從頭到尾都擺在桌面上,中途也沒機會給三春泷咲良挂電話通風報信。
這間酒吧是他的地盤,她今天走不出去了。
“哎呀呀,來了,經典的灌水泥沉東京灣——日本□□就隻會這樣解決問題?”少女無奈搖頭,“你知道你這樣的人在我們那兒什麼規矩?‘三刀六洞,自綁自殺’,拿刀往自己身上捅三處對穿,犯下的大錯就能獲得原諒了;再不行,自己拿繩子捆了自己,然後跳江——還不錯吧?畢竟日本人隻會切腹,一點不利索,表演大于實際。”
“你到底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青年面無表情地扳下了擊錘。
子彈上膛,少女依舊無動于衷,她伸手拈起水割中的冰球,托在掌心裡。
“你看這隻冰球,假若一直留在杯子裡旋轉,就能悄悄融化在威士忌裡,此處水如酒,不留一絲痕迹;可要是非要跳出來,那就隻能——”她松開手指——啪——
青年随着她的動作,目光微微顫抖了一下。
冰球在地上四分五裂。
少女眉眼沉沉,無比森冷,偏偏語氣又極為淡漠,勾着藕斷絲連的悲憫。
“你看,一地碎片,最後化成污水。”
……
稻垣瞟了一眼他的表情,清楚自己已經說動了他,于是幹脆攤牌:“咲良今晚就在酒吧街,你想的話,很快就會見到她。”
青年防線被攻破,已經無暇遮掩,面露愕然。
“是我約她來的——不止如此,我還讓KEEL綁了她,我開了非常高的價格,KEEL接了這個委托——你體諒一下,名取就是這種見識短又沒腦子的蠢貨,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綁了個不得了的人物。
“如今整條街都知道KEEL在為賣粉的組織做事,你猜猜咲良事後倒查,查到你頭上要花多長時間?”稻垣看了看手表,語速加快,“不過你放心,KEEL不會供出你,他們也不知道是我在做局——隻要你和KEEL切割,答應撤出酒吧街,不再對這一帶伸手,你和KEEL賣粉的勾當,我就對咲良保密。”
青年眯了眯眼:“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直接跟她告發我,她會給你更多報酬,這塊地盤也就全在春河會保護之下了。”
“我不想插手别人的家庭關系——畢竟你們是兄妹,我是外人。”稻垣垂下了眼睛,“咲良跟我提過,她那六個兄弟姐妹裡,你是兒時唯一待她親切的人。”
這句話顯然再度動搖了對方。
“《暴排條例》的強勢推行已經釋放出非常明确的信号,暴力團以後的發展會越來越艱難。咲良早就想着讓組織往家族企業轉型洗白,隻不過組織裡的老頑固讓她寸步難行——你想在春河會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現在站她的邊,她以後會不記你的好嗎?你了解她的為人。”
稻垣點到即止。
哪怕仙人指路,也得看行路人有沒有悟性,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拉倒。
……
“所以,你的答案是?”
“……成交。”
稻垣就等他這一句話,立即掏出一張紙推到青年面前:“好,那麼,這是這些天從你手上買貨的賬單明細,以及我付給KEEL綁架咲良的報酬,你給我的封口費,麻煩結算一下。”
青年失語,拉開前襟伸手掏衣袋:“刷卡行嗎?”
“不行,我隻接受支票或者現金。”
确認完數額,稻垣滿意地點點頭,把支票收進了口袋,看了眼手表,算算三春泷那邊應該差不多了——獅子頭連在兔耳山帶領下去劫人,收拾KEEL應該綽綽有餘,遂起身告辭。
“小姑娘,你是那種天生喜歡為别人操心的人嗎?”青年叫住了她,“即使是你的敵人,你也會為他們算好後路?”
“這隻是我的談判策略。”稻垣聳了聳肩。
“你年紀小,很聰明,也有點手段——可你太善良了,以後還是少摻和這邊的事。”青年冷冰冰地勸告。
稻垣想了想,道:“那我直接告訴你吧,咲良和壬生臣家的倒黴婚約是我費盡心機撕掉的——某種意義上,是我斷了你的路。所以,你就把我這次的善良當作補償吧,換作别人,我可不會這麼客氣。”
青年沉默了一會兒,擺擺手,示意她趕緊走:“還補償——幹我們這行的哪有這種概念。”
和KEEL打完群架,在場的獅子頭連成員的手機齊齊一震——十龜發了指示:計劃有變,禁止對三春泷大小姐提起KEEL和賣粉組織的關系。
那邊兔耳山正和三春泷大套近乎,手舞足蹈忘乎所以:“姐姐好厲害啊,姐姐是劍道社的嗎!要不要跟我單挑試試!”
被三春泷義正辭嚴地教育,高中生就好好上學,不要大晚上在外面閑逛還打群架。
兔耳山:“不聽不聽!姐姐你怎麼跟稻姐姐一樣,總是念叨着叫我上學!”
三春泷一挑眉:“你認識不夢?”“對呀!我和稻姐姐關系可好了,今晚就是她叫我們從KEEL手裡搶你——”
十龜眼疾手快捂住自家總長差點聊爆的嘴,露出憨厚溫和的微笑,開始給自己上身份拉關系。
嗯——我們和稻垣的大哥玩得挺熟的——
她今天也在酒吧街,說約了朋友,是你嗎——
欸——這麼巧啊——那要不我們帶你去找她吧——
你說地上這群弱雞為什麼要綁架你?不是綁架吧——
他們應該就是看你比較像有錢人所以想從你這裡搞點錢——
他們就是這樣的團體啦——
稻垣應該等你很久了,走吧走吧——哦我們家總長是個笨蛋,别聽他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