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最終以陳墨成喝醉為由散掉，外面的活動還在熱烈的進行着，他們隻出去露面了一會兒便在這裡吃酒，衆人含笑奉承，陳世漫跟在一席人的身後，隻負責點頭哈腰。

這樣的流程大概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衆人就回來，陳家夫妻忙着相看白小姐，幾個人說的不亦樂乎。

“顧老師，一會兒我叫人送您回去，您在這裡等一等。”飯後，白小姐扶着陳墨成，有些費勁的和顧準說話。

陳墨成不知道怎麼回事，平常都是海量，這一晚上雖說喝了不少的酒，但大多數都是淺嘗辄止，根本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不能自理。

白小姐感受到陳墨成的腦袋死死的壓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子她好像聽見自己肩膀上骨頭斷裂的聲音。

顧準站在夜色深處，晚風吹起他西裝的衣擺，整個人籠罩在柔和的月色中，凜冽的五官似乎都溫柔不少。

“好的，白小姐。”

“姐姐姐姐！”陳世漫從角落裡蹿出來，一雙漂亮的眼睛像是會說話躍躍欲試，“我送顧老師回去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

白小姐似乎是沒有想到陳世漫會這樣說，一下子愣住，剛想開口回絕，就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身邊的人不痛不癢撓了一下，但是白小姐沒有去管，反而發出疑問：“你不是喝酒了？”她親眼看見陳世漫喝了滿滿的一杯。

陳世漫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是，那是飲料。”

陳墨成怕陳世漫不勝酒力，偷偷把陳世漫和白悅的杯子裡換成了葡萄飲料，看起來和紅酒沒有什麼區别，也不會有人自讨沒趣去查看他們的酒水。

“姐姐，你送哥哥回去吧，他今晚着實是喝多了。”陳世漫看自己哥哥似乎是雙腿發軟，好心提醒。

話說成這樣，白小姐也沒有什麼再拒絕的意思，順從的将車鑰匙遞給陳世漫，再囑咐他路上要小心。

顧準在一邊沒有說話，等到陳世漫晃着鑰匙，才挪動雙腳。

一直等到陳世漫和顧準消失的無影無蹤，白小姐才抖動着肩膀，将身上的人推出去，“人都走了還裝！行了，扶着我，腳都磨出血了。”白小姐抱怨。

陳墨成點頭哈腰在愛人面前俯首做小，“好了好了不要生氣。”

“行了，回去吧。”白小姐今天是真的累了，也不想去和陳墨成說一些有的沒的，她不在乎陳墨成今晚上這一出的真正目的，不過她也可以猜出一個大概。

而陳墨成，望着夜色深處，久久沒有說話。

*

陳世漫帶着顧準上了車，對方坐在副駕駛，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安靜的像是一尊屹立在博物館的石墩子，隻知道沉默寡言，不去關心前來遊覽的客人。

陳世漫一雙手緊緊的把着方向盤，好幾次都在紅燈停下來的時候欲言又止，卻又在看到顧準那張陰鸷的臉的時候将話憋回去。

就這樣反反複複，一直到抵達顧準的家，陳世漫都沒有張開口和對方說一句話。

車子停在樓下，但顧準沒有下車，也沒有任何說話的意思。

最後是陳世漫無措開口，“到了，顧老師。”

陳世漫扣着自己的手心，餘光看見顧準正在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卻赤裸裸地看着陳世漫，似乎要将他當場看得個原形畢露。

好半天，陳世漫以為兩人就要這樣僵持下去，顧準反而冷漠開口說：“去金水灣。”

金水灣？

陳世漫以為自己聽錯了，要去金水灣怎麼不早睡，這兒發什麼神經。

從這裡開車過去還要好一會兒，這一晚上陳世漫本來就是累得夠嗆，這家夥這不是存心折騰自己嗎。

他是隐藏身份有錯在先，但是那不是善意的謊言嗎，要不然還真以為可以睡到自己嗎！

陳世漫越想越來氣，猛猛吸一口氣準備發作，結果一轉頭，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顧準的眼眶裡盛滿了淚水，一直在眼眶裡打轉，久久沒有掉落。

這樣的場景實在是讓陳世漫震驚，心髒驟然停頓，大腦一瞬間煞白，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就這樣呆呆看着顧準。

“開車。”

顧準的聲音冷靜又疏遠，在這個漆黑的夜中撕出一道口子來到陳世漫的身邊。

陳世漫的思緒被對方拉回來，然後忙手忙腳的挂擋點火。

這一路上，陳世漫隻感覺到更少有的緊張。

金水灣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兩個人都無比清楚，但現在，在身份挑明的當天，兩人卻是什麼都沒有解釋，顧準卻提出要去金水灣。、

陳世漫摸不清頭腦，卻也知道這不是正确的發展。

所以無論顧準要做什麼，在不知道最後的發展的時候，他還是願意留在顧準的身邊。

他清楚知道顧準不會傷害他，也确實，兩人需要一個機會好好說清楚，将這糊裡糊塗的三個月捋順。

一直到了金水灣的地下停車場，陳世漫整個人這一路的緊繃終于得以緩解。

他熄火，解開安全帶，就這樣坐在車裡，兩個人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