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漫内心糾結,在思考要從哪裡先說起。
這段時間明明也沒有發生太多的事情,但是現在卻無從下手。
這其中複雜的感情變化,現在陳世漫都沒有搞懂,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
或許是見到顧準的第一眼,不然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堂堂大少爺去給别人當情人,拿着一個月少得可憐的五十萬,塞牙縫都不夠。
如果不是第一眼的特殊感覺,陳世漫想,在當天,自己就會甩給顧準一個巴掌,怒氣沖沖的和自己哥哥哭訴說有人欺負他,那麼在當天,顧準這個人或許就會在娛樂圈消失,又怎麼會有現在遞上來的資源。
這麼久陳世漫都在試圖模糊和顧準發生的這一切,不願意去面對,但現在終于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兩人坦誠相待。
盡管是現場那樣狼狽和不堪。
“顧準——”
“砰——”
陳世漫剛剛說一句話,對方立刻拉開車門,然後重重關上。
但陳世漫自己就可以感受的到,顧準根本就沒有用什麼力,隻不過是在這個空曠安靜的停車場,他單方面的覺得太吵。
陳世漫坐在車裡,看見顧準快步走到電梯上,電梯門久久沒有合上,他們兩人在空中對視,陳世漫看見顧準眼底無限的哀愁。
隻在一瞬間,陳世漫不管不顧的沖出車,使出吃奶的勁跑到電梯門口,但他沒有踏進電梯,他就站在門口,喘着氣,“我沒有在耍你。”
“我隻是當時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說。”
陳世漫摁住電梯上行按鈕,繼續認真且真摯地看着顧準,現在對方的整個眼中,全是自己小小的影子。
“你生氣了?”陳世漫嘗試着問,“你說話啊,不說話我就走了。”
他都示弱了,如果對方非要這樣冥頑不靈,在這裡擺臉色給他看,他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才好。
陳世漫的手從電梯按鈕上縮回來垂在大腿旁邊,平靜而固執地看着顧準,看他上下起伏的胸膛,看他深不見底的眼睛,看他剛才的虛情假意和僞裝,看他的疏遠和淡漠。
在這些複雜的情感中,陳世漫唯獨沒有看到他想要的挽留和索求。
于是陳世漫轉身離開,以此來維護自己可憐的自尊。
突然,陳世漫感覺自己渾身都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扯住不讓他離開,緊接着,陳世漫的後背感受到更加燥熱的熱源,從後背傳達到胸口,然後,身後的人迅速低下頭,将腦袋埋在他的肩膀,整個臉頰都被他死死的貼着自己的皮肉。
陳世漫一下子屏住呼吸,然後他看見一隻手從自己的身後伸出來李,不緊不慢摁了一個樓層。
顧準将自己的臉埋在對方的肩膀上,電梯開始上行,陳世漫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身體的失重感,還有身上突然多出來的力量都要将他壓癟。
雙方都沒有說話,一直到兩人出了電梯,顧準松開陳世漫。
“陳世漫,我沒有想到。”
顧準這樣說。
陳世漫倚靠在自己買的那套房子的門口,“你沒有想到什麼?”
“沒有想到我的家庭很好,還是在那一刻,你想的是要怎麼利用我?”陳世漫實在是見不慣顧準現在的樣子,一種要死不活的瘋感。
顧準沒有說話,隻覺得心髒像是被很多的針孔紮着,喘不上來氣。
剛見到陳世漫的時候,顧準都沒有反應過來。
或者說,在那個時候,他想的是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要把自己踹了去攀更高的枝?畢竟兩個人就是這樣開始的。
但那隻是見到陳世漫的大腦宕機的一分鐘,很快,他的腦子就開始重新運轉,将這一切搞清楚。
從始至終,都是顧準見到人家的第一面就說什麼包養,自以為是的覺得那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班仔,被自己看中是他的福氣,根本沒有考慮别的事情。
更何況,在認識的這麼久的時間裡,陳世漫渾身上下穿的都價格不菲,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隐藏身份。是自己先入為主,覺得是陳世漫花的他的錢買的衣服。
但現在想來,他給的那點錢,怎麼會夠買那些昂貴的高定,明明是自己蠢笨,卻還要将這一切怪在陳世漫的身上。
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窮缺錢,反倒是顧準,現在他反倒是覺得,被陳世漫看上,才應該給祖宗神明磕三個響頭。
而顧準将這些想通,不過是在宴席上喝了一杯酒的功夫,讓他這麼長時間沉默擰巴的,是陳世漫這樣的身份,他要怎麼才能配得上他呢?
顧準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工薪階級的孩子,誤入娛樂圈多賺了一些錢。但現在面臨轉型,事業未知,是好是壞全看造化,一年賺的錢說不定不過是人家彈指一揮間的塵埃,這樣的身份,要怎麼去匹配陳世漫。
他想給陳世漫最好的生活,卻發現,沒有自己,他早就已經站在了最高頂,而自己,還在那座山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