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讀了幾年書都沒讀明白,為什麼路叢郁上完大學之後的福利能那麼好。
他們逐漸就拉開了差距。
姑姑不服勁,她從來就不服勁,于是離開家,換一個生活。
但她沒想到這些讀書人腦子更混的時候,居然直接扔下孩子了。
她把路疏籬接回家了,大方的給了她一個房間,隻是把她鎖在家裡而已,一個女孩,天天出去野,算什麼好孩子。
她既沒短了她住的,也沒短了她吃穿,她這個姑姑已經做的非常可以了。
可是路鐘尚這個混小子,從小就不愛學習,處處都比不上路疏籬,學習學習比不上,禮貌禮貌比不上,她的孩子難道還是比不上路叢郁的嗎?
她絕不認同。
她開始限制路疏籬的生活,一點一點縮減了她的吃穿生活。
季風木還是把她接走了,姑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什麼,她也懶得管了,管着路鐘尚已經讓她精疲力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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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的病應該越來越重了,處處都要和路叢郁比的姑姑,失去了自己的生活。
她對路鐘尚的要求越來越高。
她看着路鐘尚從早上天不亮醒來做題,然後送他上學,晚上接他回來之後再做一遍提高題。
“都做了這麼多遍了?怎麼還是錯?你說話啊,路鐘尚。”姑姑聲嘶力竭,“我為你付出這麼多……”
路鐘尚頭都要大了,天天聽他媽反複強調她做出的一切,聽她說着自己以前的不容易,太累了。
他也很累了,他讨厭路疏籬。
之前她住家裡,他媽就無時無刻不在比,但她現在離開了,路鐘尚的日子卻更難過了。
他每天都要聽他媽強調學習的重要性,不過就是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意識到學習的好,現在壓迫着他學習。
但他就不是學習的料,他看見卷子就頭疼,越長的題他越看不明白,讀完後面的馬上就忘了前面到底在說什麼了。
他做的那些提高題,都是他上學的時候把答案背下來寫的。
他根本看不懂題目的意思。
也許學校很難度過,但家裡完全就是地獄。
姑姑不知道為什麼路鐘尚做了那麼多題之後,還是學的一塌糊塗,期末考試門門都不及格。
她越來越抓狂,每次看着路鐘尚寫作業,她總有一股無名火發出來,路鐘尚每次的毫不在意,姑姑都像看仇人一樣盯着他。她也好想讀書,讀書,能掙大錢。
路鐘尚好像再也受不了了,期末考完之後的暑假,他背着行李離開了,再也不回來了,他說:“我要走了,我要去看看這世界就算不讀書,也能過的很好。”
姑姑咆哮道:“我啊,我就是那個例子,我就沒讀完書,你看看我現在過的什麼日子。”
路鐘尚正拎着行李箱離開,轉過頭看了看他媽媽,這是最後一眼了,他想看的久一點,“你有很多東西媽媽。”
姑姑的精神越來越不正常了,她感覺好像有什麼錯了,明明自己隻是想過好的生活而已,為什麼現在全都不在了。
我有什麼?我的房子?我的日子?我什麼都沒有。
“你爸爸離開了,你也要離開我嗎?鐘尚。”姑姑苦苦哀求。
但路鐘尚已經聽不到了,他早就離開了,不再回頭。
都是因為路疏籬。
她不再恨路叢郁,轉而去恨路疏籬。
她騙季風木的媽媽,路叢郁回來想和路疏籬見面,很順利的把路疏籬接回家裡。
她不希望路疏籬報考志願,把她關起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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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疏籬被關在房間裡,她知道姑姑是什麼意思,她想起曾經那些日子。
高考前她和季風木說過她想去華錦的計算機系,那是她的首選,即便她現在沒辦法報名,季風木也可以幫忙。
不過她得讓季風木知道這件事,她開始思考怎麼去做。
可是還沒等她想到方法,家裡煤氣洩露了,路疏籬閉眼前一刻還在想,原來人真的可以倒黴到這種程度。
是季風木來的,他不放心路疏籬,畢竟她姑姑有前科在,怎麼可能那麼好心讓路疏籬和她爸爸見面。
她和姑姑撿回一條命,醒來是在病房裡。
她離開了病房,姑姑看她的眼神,可憐而無辜。
和現在一樣。
她吸入的不多,很快就能走了,她把自己的志願完全填報好之後,一種濃重的疲憊感随身而來。她無比累,某一天,站在了天台上,在她回神時,是季風木拉住了她的手,隻差一步,最後一點點距離。
季風木把她帶走了,再一次,她放棄了一切,變得純白而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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