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無比的疼,路疏籬隻有這一種想法,她想起來了一些。
那又怎麼樣,原來自己真的從小就倒黴。路疏籬無比頭疼的靠在牆邊。
路鐘尚也在,這麼些年他看起來也長大了許多,也許是守着姑姑太久,他的眼皮都要掉到地上,他也沒空招待路疏籬和季風木。
路疏籬坐了一會兒,也沒什麼意思,看了一眼姑姑就離開了。
其實也沒坐幾分鐘,她來這裡就是想找一下記憶,恰巧這個病房她來住過,這件事情她就記起來了。
怎麼能說世界上沒有巧合呢,曾經姑姑囚禁她的日子,現在變成了姑姑每天困在床上的日子。
姑姑看她那一眼,也和她煤氣洩露之後看的那一眼相似,不知道她到底會怎麼想。
可現在都和她沒關系了。路疏籬拉着季風木離開了。
走出病房的一刹那,她還是支撐不住,撲通的摔在地上。季風木接過路疏籬,把她抱在懷裡,瞬間衣服全都濕了。
路疏籬的淚早已彙成大海,一點一點給這個滾水池注滿了。她隻能無助的撲在季風木身上,摟過季風木的肩膀,滿目猙獰地哭着。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路疏籬不願說話,隻是一陣陣的嗚咽。
季風木歎了一口氣,“何必呢,梨梨。”
路疏籬不做回答。
沒有人關注他們兩個跌坐在地上,互相摟在懷裡哭,醫院的氣息裡都淹着眼淚,讓人不想哭也沒辦法。
許久,她停止了哭泣,“不要。”
“就算是痛,我也要痛個明白。”路疏籬把臉上的淚全都抹幹淨,拉起季風木,“其實人不會一直倒黴的,對吧。”
她故作無所謂的笑笑。
季風木看着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睛,他笑了笑,“當然,福氣還在後面呢。”
路疏籬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季風木的回答,“我會幸福的。”
他們回到家裡,季阿姨明顯看出梨梨哭了的樣子,眼圈紅紅的,看的阿姨心裡一疼,怕她想不明白,趕緊接過路疏籬的手。
“梨梨,阿姨今天炖了梨湯,你最愛喝的,一會兒我們喝點好不好。”阿姨字字懇切,帶着點難說的歉意。
她勸路疏籬去看看她姑姑,明知道是這個結果,可她想路疏籬邁出來,不能一直困在過去不是嗎?
這些年,她從沒回過這個城市,她也很少來季風木家裡,好像誰都聯系不到她,她把手機換了,手機号也換了,不知道為什麼,可是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但季風木一直跟着她,阿姨也時常害怕路疏籬就走到極端的那一步,可是季風木告訴她,不會的,路疏籬不會走到極端的,他會幫她忘掉一切的。
也許是真的,大四的時候,路疏籬第一次向阿姨打過來電話,她說,謝謝阿姨的梨湯,特别好喝。
季阿姨這才知道路疏籬的電話号碼,但她很少給她打電話,路疏籬已經二十多了,她們的關系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了,她不敢再去說什麼。
但這次她狠下心,路疏籬這次回來太過于平靜,讓阿姨覺得害怕,她就像一座待爆的火山,就算岩漿一點一點向上蔓延,但她還是面上平靜的樣子。
阿姨得告訴路疏籬這個事情,就算是和過去告個别也要去,她好像失去了同齡人感受情緒的能力,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阿姨實在害怕是季風木讓路疏籬失去了感受的能力,可是這小子嘴嚴實的很,他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
所以路疏籬去了,阿姨知道她現在雖然面上冷冷的,但其實還是個很心善的孩子,以前渾身的刺現在已經軟掉了不少。
路疏籬跟着阿姨坐回沙發上,渾身一軟,陷在沙發上,好像掉在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海裡,她感覺到了窒息,一隻手掐住她的喉嚨,實在呼吸不上來。
路疏籬慢慢閉上了雙眼,身下細長的海草像一條條蛇纏住了她的腳,夠不到岸上朝她伸出的雙手,隻能作罷,漸漸地,她感覺到一條蛇圈在她的腰上,一步步把她帶到海底深處。
“梨梨……”阿姨的叫聲讓路疏籬回了神,“梨梨,吃飯了。”
路疏籬睜開眼睛,呆呆地點點頭。
那一股幽冷的氣息還圍繞她身邊,她還能感覺到深海裡的氣息,一種要把她拖下地獄的味道,她有點害怕。
這是什麼?她閉上眼睛就感覺到冒着精光的蛇吐着蛇信子圍在她周圍,她身邊有好沒見過的海底生物,長的稀奇古怪,發着兇神惡煞的氣息。
可當她睜開眼睛,一切都消失了,剛才出現的一切讓她覺得好像是幻覺一樣,消失的太快了。路疏籬呆愣在原地。
季風木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她從醫院回來之後,總是陷在自己的世界裡,聽不見别人說話,看起來好像沒事,但這表現……
和她發病前太像了。
怎麼辦?放她想起事情,就會發病,不讓她想起來,她還會好好的,可是對腦子傷害太大了,誰都不知道做第四次會怎麼樣,怎麼辦。
她的腦子會分不清的,一旦到了第五次,腦子就會負荷不了,那時候就不行了,誰都不知道會怎麼樣,怎麼辦,他隻有兩次機會了,現在做,還是以後做。
做,還是不做?
忘記還是想起?
忘掉一切,做一個透明的人,還是記起一切,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去,背負着一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