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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周公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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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藏在心底許久的話,随着這一動作,全都化為了一聲呢喃。

“師尊……”子占心悅于你。

心底的話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盡數吐出,就先一步将其轉為更加實質的動作。

踮着腳,趁許聽瀾還陷于驚愕,撬開了那唇齒,将口中的餘釀全都給渡了過去。殷紅的舌尖不帶退讓地探入腹地,生澀而又霸道地在所經行的每一寸土地,留下屬于他的印記。

隻是剛把酒全渡過去,莫子占就後悔了起來。

“還我一點……”

他頗為委屈地貼着許聽瀾的下唇嘀咕道,舌尖勾着來不及吞咽的津液,再度吻了上去,窮兇極惡地想要搶奪回他奉出去的酒釀。

他覺着自己仿佛變成了寄生在大樹上的藤,竭盡全力攀咬着他唯一的支撐;又像是貪慕光亮的飛蛾,撲向那盈盈大火,最後被那如同靈光般的火焰擊中眉心,徹底失去了意識,跌入一片溫軟中。

翌日,莫子占醒時,覺着腦袋裂開了好幾瓣。

他渾噩地擡起酸軟的手,施術清掃了一下靈台,才漸漸回過神來,想起他昨夜做的那荒唐事。

他輕薄許聽瀾了。

徹骨的寒意一瞬蔓延至他全身。

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就算是許聽瀾,也不會姑息的吧。不,也有可能那隻是他一場旖旎的夢,實際上他什麼都沒做。

可……有那麼真實的夢嗎?

飲酒誤事,什麼笑仙翁,笑的分明是他。

莫子占雙手捂住嘴,小心地吐出一小節舌尖探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記憶裡那極為深刻的酥麻感仿佛在此刻再度襲來,讓他忍不住蜷縮起身體,頭埋在雙臂間,以一種極其窩囊的姿态将自己給藏起來。

臨崖勒馬收缰晚,船到江心補漏遲[1],現下他們會不會連師徒都做不成了?還是……他會被接納?

莫子占不敢主動去尋許聽瀾,可又抓心撓肝地想知道自己的判決。

或是萬劫不複,或是得償所願。

心緒不定間,許聽瀾在外頭輕敲了一下門框:“醒了?”

莫子占驟然擡頭,眼眶通紅,話語裡盡是露骨的恐懼,結巴道:“師尊,我,我,昨……”

“你昨夜醉得厲害。”許聽瀾替他答道。

而後緩步到榻前,指尖在他額頭畫出清心靜神的靈咒,默不作聲地為他驅散掉宿醉後煩悶與辛苦。

莫子占偷瞄着許聽瀾的神色,左右遲疑了好一會,才怔怔道:“師尊會不會厭惡我?”

“不會。”

莫子占臉上的笑意方顯,許聽瀾便又開口:“是為師……”

許聽瀾極少會用這個自稱,說的從來都是“你”與“我”,平等而無嫌隙地與他對話着,讓他總生出一點僭越的心思來。

可此時的一聲“為師”,就像在故意提醒越了界的他。

許聽瀾是“師”,莫子占是“徒”,他們之前橫跨着的,是百年歲月,是倫理綱常,似近若遠,可以是至親,但隻能是至親。

“平日未能立身清正,也未能及時阻你,才引你犯錯。”

莫子占聞言呼吸一滞,立即搖起了頭,試圖開口:“不是的,是我……”

許聽瀾繼續道:“孺慕之情,最是惑人。你尚年幼,每日拘于藏歲小築這方天地,每日僅與我相對,難免會産生些錯覺,會思量不清,何為依賴,何為愛戀。”

如同一隻混淆不清世事的雛鳥,錯把養育恩情、依賴崇拜,全都解作人間情愛。

許聽瀾總愛自省,在他看來,所以眼下莫子占的很多想法、許多逾禮之舉,全都并非出自本意,而更多的,是他潛移默化的影響。是身為師長的他沒能把握好分寸。

“子占有二二了,放在凡間是可以成家的年歲,并不年幼!”

他分得清什麼是愛戀,什麼是依賴。

分得清的。

然而許聽瀾并未對他的反駁作出回應,隻移開了視線,望向屋外,緩緩道:“子占,前路漫漫,往後你還會去到更多的地方……”

雛鳥羽翼豐滿了,自然會飛離巢穴。

“會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也會遇到真正喜愛的人……”會将所有的明媚都獨獨傾注到那人身上。

而那人,從始至終,不能是他的師尊。

莫子占死死咬住下唇,并未答話。

其實他很清楚,師尊現下是在給台階他下,隻要他順着話,把一切都推卸出去,承認是自己年少錯解情誼,就可以将這事揭過去。

可是他做不到。

沒有比許聽瀾更好的人了。

十方神宗有弟子數百,宗内也隔三岔五能看見從其他仙門來的修士,他也曾在外行走,見過凡間人潮。高矮胖瘦,長幼妍媸……形形色色他全都見過,哪還有更好的?

沒有的。

莫子占固執地在心中辯駁,卻越辯越心生悲涼。

他還是太一廂情願了,對于他而言,許聽瀾确實是最好的人,可他憑什麼認為,他自己在許聽瀾也是如此?憑什麼想當然地覺得,堂堂星玄仙尊有可能和他一樣心存龌龊。

許聽瀾一定是對他無意的。

雖然無意,卻又顧念着那師徒情誼,那一脈親緣,所以才扯出一些有的沒的,希望他能自個迷途知返,好好擺正弟子的身份,告誡他莫要再存那些污濁心思,莫要再做更自取其辱的事。

或許先前許聽瀾對他表現出來的疏遠,也是察覺了他的心意,才刻意表現出來的,結果沒想到他不僅不知收斂,還得寸進尺。

一定是這樣的。

“我不想你行後悔事。”

許聽瀾聲音平和,卻如同千斤重錘一下壓在他的脊梁上,逼得他隻能低下頭,再不敢目視前方。

後悔事……是啊,不能行後悔事。

他們之間的師徒緣分是他人強加給許聽瀾,哪怕有朝一日莫子占身為魔物的事實大白于天下,那許聽瀾也是一句“被迫”“遭蒙騙”就能撇清關系的。

可若再進一步,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

常言有道,弟子行不端,乃師之過。他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旁人都會去指責許聽瀾未能以身作則,謠說是許聽瀾行迹低劣,才引得弟子誤入歧途。

沒人會琢磨到底是不是莫子占不知廉恥地肖想師長的。去辨析孰對孰錯,哪有将仙尊從雲端扯下來得有趣?

原本屬于星玄仙尊諸多贊譽,都會被師徒苟且的流言蜚語所取代。再加上他這一魔物的身份,許聽瀾甚至可能會因他而徹底背上包藏魔子的罪名,會被千夫所指。

哪怕許聽瀾從不在乎閑言碎語,但此事終究有違倫理,按理說不為天道所容。

萬一……因他這點肮髒心思,而誤了許聽瀾的飛升途呢?

修行一事何其重要,縱使他們之間的師徒情誼再如何深厚,許聽瀾也不可能不厭棄他的。

莫子占此刻就像踩在十方神宗那高聳入雲的登天梯上,入目皆是漫天星辰,然而稍微一個不留神,腳下失足,就會落入萬丈深淵,摔得個粉身碎骨,連帶着魂靈都揉碎成一灘腐肉,而那骨血還可能玷污師尊的衣角。

他不舍得明月染塵污,于是滿懷情思終究隻凝成了一句:不敢。

不敢令恩師,為他所誤。

許聽瀾問:“為師所說,你可明白?”

莫子占低下頭,牙齒在呼吸間上下打戰了好一陣,才喁喁道:“弟子……明白。是……是弟子飲醉了酒,神……神志不清,才……才有此番冒犯師尊的舉動,弟子……願承受一切懲罰。”

合着一聲歎息,許聽瀾回道:“你無須被罰,隻是往後莫要再飲了。”

師尊當真溫柔極了。莫子占心想。

這般溫柔的人,他就應得寸進尺,就應去百般試探其底線。

可人當知足,不可貪多,隻要能好好待在許聽瀾的身邊,旁的都不重要了。

整個人跪伏在榻上,像隻縮進殼裡的烏龜,顫聲道:“是,弟子日後不會再犯了,會……會戒飲修心,恪守本分,不再越雷池半步。”

“嗯……”

或許許聽瀾心底其實還是有點嫌惡他昨夜的動作,存了芥蒂,往日會輕撫他發頂的手隻堪堪擡起,遲疑了片刻,終究未能落下,便又收了回去。

此後,恍若那日迷醉不曾存在,他們恢複到正常的師徒關系,要比起從前又更疏遠了一些,許聽瀾閉關的時間也更久了一些。

莫子占一直不敢對此多加言語,畢竟,是他太過貪心,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把許聽瀾推遠了。

直到今日,什麼狗屁規矩與本分全都被抛到腦後。莫子占再度拎起一壇千日醉,再度去亵渎那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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