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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君長别(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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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肉身作為符來使用,若不及時剝除,就意味着要承受符篆對于自身靈力無止境的汲取,沒有任何修士願意冒這樣的險。

大通符法對于多數修士來說已經足夠,根本沒有必要去嘗試這種損不到人還沒法利己的事。

可莫子占很清楚,他修行的時間太短,靈海太淺,尋常的辦法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像他這般弱小的存在,既然想獵魔,就得将刀口藏在皮肉下,以身為飼,才能确保他能博得所願。

“瘋子又怎麼了?”狐狸反問。

莫子占手中小刀上毒咒大作,整個刀身化成靈光,順着刀尖侵入帝鸠的傷口。

本就因為魂石而備受煎熬,這一下子,更是讓帝鸠感覺眼前升起了白光,把它給徹底籠罩住了,一切忽地扭曲了起來。

耳邊還停着那跟冤魂叫嚷一樣的狐狸聲,帶着點磕絆:“原本……還沒完全想好的,什麼樣的傷……可以讓您……絕無生還的可能,但又不會立即死去,好像……都不大安全,怕……突然出個意外,讓您把命……給撿回來。”

“現在倒好了。”

帝鸠艱難地瞪大眼輪,總算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一條條金紋似網般鋪展在它面前,其上的紋脈對于帝鸠而言算不得陌生,是原本用來封鎖的魂石的命鎖。

先前不周城發生的一切說到底,不過是許聽瀾利用宇鈴來将魂石本身從命鎖中移出,而後才焚軀将其靈核燃盡。

在這樣一個過程中,宇鈴并不會破壞命鎖,隻是單純把魂石給移出來了,這就意味着,命鎖還被留在某一處,而在這一個月裡,莫子占想辦法将其尋到了。在一顆被咬了一小口的蓮子上,是十七留給他的禮物。

這命鎖既然能用來捆鎖住癡行的魂石,用來囚住帝鸠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帝鸠就算是把癡行的肉給吃了,也比不得這位入了歧途的神靈。

沒有宇鈴,就沒辦法把命鎖裡頭的東西取出來,沒有長鳴劍山那道劍意,就沒辦法把命鎖給解開,可要想往裡頭送東西,倒是沒那麼難。

而恰好許聽瀾為莫子占所創的一念并非簡單的移花,而是可以繞開天幕禁制之法,雖然不及宇鈴那般天生神威,但隻要天時地利人和皆具備,有無定枝的幫襯,再盡制符者所能,還是可以做到的。

那紋脈漸漸隐下,卻沒有消失。帝鸠眼輪裡倒映出了一個身影,讓它不由頭皮發麻。

又是癡行。

“原來……您跟那魂石……是綁一塊的。”

它不想綁一塊,不想!

帝鸠驚惶地看着眼前的癡行,它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假的又如何,一點都沒辦法抵消它心底的慌張。

又是那具朝它扔來的骨肉,又是那聲冰冷叫它吃下去的命令,又是那一場場令它厭煩的追殺……最後,又是代舟捧着魂石登上登天梯的情景,可它感覺自己不再身處雲璃城了,它在十方神宗,就在登天梯,它想上前阻止,可一道眩光從眼前閃過,天雷不僅僅劈在魂石上,好似也劈在了它的身上,讓它的魔元一陣嘔心抽腸的疼。

實在太疼了,就在帝鸠以為自己會就這樣疼死過去之際,眼前的場景又一個變幻,它又回到了那個樹林,前邊又站着癡行在朝它扔來骨肉。

“吃下去吧。”

它不想吃了。

那些讓它恐懼的場景不停地重演,它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莫子占想讓帝鸠死,但不是那種簡簡單單一劍穿心的死法,這太便宜他了,不足以抵消他心頭的恨意。

天上的神靈一點都不信賴凡間的修士,總感覺他們會出各種各樣的亂子,事實也是如此,所以祂們為了扼殺癡行又做了一手準備,想慢慢把癡行的神魂徹底消磨掉。

凡間的時日或許隻走了一刻,但命鎖裡已然走了一年,甚至更長。

帝鸠在這世間消失了,但沒有完全死去,還得等上一小會。

這八十九天來,莫子占頭一回感覺自己這麼高興,仿佛壓在頭頂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偏偏過度損耗自身帶來的反噬,在這個時刻如蜂擁般來,讓他想吐,可是又着實提不出力氣去吐。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最是磨人,莫子占喘了好久的氣,才感覺自己重新有了一點力氣,艱難地擡起手,借助無定枝布下的迷陣在他揮手間散去,那些高大的林木不再擋着他的路。

他腿腳發着抽,朝着雲璃城的方向往裡走,每走一步都在疼,和從前體内魔氣發作時很像,但又像得不完全,還要更疼一些。

莫子占之前有認真考慮過,等他覺着自己快要死了,就找塊地,把自己埋進去。那地方必須得是師尊的附近,心說,哪怕不能同茔,至少也不能天各一方。

可惜天不遂人願,許聽瀾的屍骨沒了,莫子占的埋骨地也落在了這地方,離藏歲小築遠遠的。

不過這個地方其實也不差,好歹是許聽瀾出生的地方,是許聽瀾的來處,最後成了他為自己精心挑選的歸處,這麼想來,也是有幾分情調的。莫子占在心底自娛着想。

他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越走越覺着累,這還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這種失魂的疲憊。

第一次是在大荒,他被帝鸠從半空扔下,直直地砸進了虛幻的雪裡。而現在,他也是脫了力,腳下就一個踉跄,頭往下栽去,倒入了繁花中。

雪比繁花輕柔,人砸在泥石地上,比砸在雪地裡要疼多了。

春日暖陽覆在他的身上,卻消減不了他身上開始發作起來的冷,猶如身上浸了雪,他隻能堪堪将自己蜷縮起來。

有個趁着早背了個簍子來撿柴的小孩兒往這邊走來。是個眼睛不大利索的,加上又有坡擋着,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倒在十來步遠的莫子占,反倒看見了地上一片從帝鸠身上削下來的烏黑羽毛。

“這是什麼?”小孩将地上的羽毛撿了起來,眯着眼上下左右瞧看了一番,才用那一片紫黑中瞧出了幾分血色來,又把鼻子往前湊了湊,眉頭一下揪了起來。

“是有小鳥受傷了嗎?”他一時有些心焦,開始四處打量了起來,想要找出那隻受傷的鳥兒。

就在他快要找到莫子占這邊時,莫子占勾了勾手,那孩子手上的烏羽瞬間燃燒了起來。

小孩吓了一大跳,羽毛一下脫了手,臉也跟着皺了起來。他害怕地縮了身子,終究還是沒有抵過恐懼,沿着來時的路跑了回去。

命鎖是要用時總要依附些媒介,從前的媒介是那一顆圓滾滾的黑石頭,現在的媒介就是這樣一片羽毛,成為帝鸠與這世間剩下的唯一痕迹,如今也被燒毀了。

莫子占不喜歡給自己留後患。也不想這世間留有帝鸠的痕迹,這讓他覺得惡心。

又強行催動靈力,讓莫子占覺着更痛了,眼前發了虛,他咳了一下,心肝脾肺全都被扯得又痛了幾分。

疼痛過後是一陣陣刺骨的冷,冷得把所有的關節都僵在了一處,冷得他想合上眼哆嗦,然而就算隻是哆嗦他也還是會覺得疼。

沒能幹脆了斷地死去,果然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莫子占緩緩挪動僵硬的四肢,用上全身上下最後一分力氣,才将愚思往上提了提,攬入懷裡。

劍柄上還挂着許聽瀾從前送給他的那塊玉鱗,不知此的,此刻在稍稍發着燙,好歹能讓他好受一些。

意識開始變得很模糊,莫子占恍惚着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就這麼迷茫着将手裡的東西緊緊按在心口。

遠遠地傳來了一把稚嫩的聲音,似是一個孩童高聲在向誰吆喝:“唉!往那邊走做什麼?回學宮的路是這邊……”

許多細碎的聲響在耳邊響起,聽不清是什麼,也沒力氣去看是什麼,隻知道離他越來越近。

有人把他稍稍托起來,讓他坐起身來。

他那不願意近人的毛病沒能發作,因為這感覺很熟悉,讓莫子占覺着他已然回到了藏歲小築,他故意挨着師尊,眼睛沒個安生地亂瞟,嘴巴倒像是被黏起來一樣,安靜地陪着師尊讀卷。

這是臨死前的幻覺麼……倒也不錯。

守着這最後一道幻覺,莫子占合着眼,沒有抵抗,安然地讓自己沉寂在這片春色中。

師尊……弟子有悖師恩,無法成您遺願。

沒法好好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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