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距離得極近，莫子占能察覺得到十七在回抱住他的時候手稍微有點抖，他的心髒仿若感同身受地疼了一下，心尖遺留下一陣陣酥麻感。

哪怕再不情願，他也還是讓先生擔心了。

酥麻過後是滿心的愧疚，莫子占又快速把自己給撐了起來，在十七面前轉了個圈，朗聲道：“看！完好無損的！”

“先生，不要擔心啦，我不會有事的，我可舍不得離開你。”

十七沒有吃他這一套。

“你冒險了。”十七的聲音落在莫子占耳邊，宛若清水淋入心尖，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莫子占當即又撲進了十七的懷裡，讨好地用臉在自家先生的胸上蹭了蹭，像小動物亂咬人一樣，一點點地在十七身上落下細碎的吻，嘗試着能将十七透露出來的責怪給吻掉一點。

最後貼着先生的心口，帶着撒嬌意味，底氣不足地問：“先生怎麼知道的呀？”

本來以為自個在結界内亂玩是不會被發現的，沒想到還是被抓包了。

十七瞄了他一眼：“猜的。”

莫子占：“……”

得嘞，原來是他自己快速露了餡。

莫子占鼓起腮幫子，握起拳在十七胸前輕輕地錘了一下，不滿地嘟囔道：“先生你怎麼還套我的話，這可不像你。”

“不像？”十七反問道。

好吧其實是像的。

老早莫子占就發現了，他的師尊在某些無傷大雅的事上，其實也會偶爾憋出點壞來，又因為看上去實在太過清冷正直，其他人往往被套路了一番都還是懵懂無知，莫子占要不是中招的次數太多，估計他到現在也很難意識到這一點。

越是清冷正直的人，騙起人來就越是恐怖。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時帝鸠才會完全意識不到，星玄仙尊居然還能在這麼大一件事上蒙騙他，栽了好大一個跟頭，甚至把小命都給栽沒了。

莫子占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視線重新落到面前的結界，轉着話題問：“那現在這個怎麼辦？”

“按理，可以力破之。”十七回答道。

這個地方的結界不僅是結實，而且十七隐隐能感覺到，布下結界之人的結印方式，恰恰好針對了他。

不過即便如此，十七也不是對這結界束手無策的。莫子占在裡頭探索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然摸索出這結界的最薄弱處，隻要他想，直接把這結界摧毀，并不是一件難事。

在莫子占忽然失去蹤影的那一刻，十七就想過要直接将這結界給撕毀了，甚至一直到動手的前一刻，才堪堪冷靜下來。

他不能在莫子占陷入其中時胡亂動手。妖族秘境的結界大多是為了護族所設，又嚴禁異族入内。在有異族闖入，且結界遭逢危機之時，極有可能會觸發潛藏的術式，利用秘境内一切非同族的靈力來抵抗。

他不能在什麼都沒弄清楚的情況下，拿莫子占作賭。

他賭不起。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地不想摧毀這個地方。哪怕已然成了一片廢墟，他的直覺依舊告訴他，不可以對這個地方造成任何損害。

而這一感覺不僅僅是十七有，莫子占明明應該是不喜歡月狐的，可是往這地方走一趟，他卻忽然間有點眷戀上了。

“我在裡頭，總覺得布下結界和陣法的……月狐？其實沒有惡意。”

莫子占試探着開口道：“要不再找找别的法子？這次我不會再胡亂進去了，會乖乖跟在先生身後的！”

“好。”十七應道。

于是他們又在結界的外頭探尋了起來。莫子占雖然不敢太靠近這個“會吃自己”的結界，雖然好玩，但他實在沒興趣再獨自一人破個半天了。不過，好歹才從裡頭出來，多少還是比十七多一點頭緒的。

莫子占想了想，折下一根樹枝，三兩下就把最後成型的木雕棋局給勾勒了出來，看了一會兒，又依着順序将其連上線。

總體而言，看上去像是相對的一條長蟲和一條兩節蟲。其中長蟲頭稍微大一點，長着須，還有四個爪子；而兩節蟲前半截也有四個爪子，後半截則顯得有點蓬松。

其實認真分析，結合着典故去聯想，那也應該不會是蟲，根據被簡陋刻畫出來的特征，再結合月狐的傳說，這應該是一條龍和一隻撅着屁股的狐狸，但實在是……

“畫得也太醜了。”莫子占嫌棄地喃喃道。

看來月狐族布陣的這位先祖，畫技也和他一樣，非常不怎麼樣。莫子占頗有自知之明地想。

聽到這話，支支吾吾也湊了過來看了一眼，附和道：“确實不好看。”

又問：“可是這個是什麼意思呀？和結界有關聯嗎？”

“很難說，”莫子占回答道，“狐大仙與天龍的淵源頗深，根據我在隐日原内看見的景象，它對天龍的感情……應當并非隻是傳聞中的攀附。”

他猜測道：“如果我是它，肯定會讓這二者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