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之的模樣看起來絲毫不在乎,可正是這樣,剛還為攪黃他工作而得意的謝世昌,忽然覺得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不痛不癢的。
被拂了面子,他嗤笑一聲,雙眸惡狠狠地盯着謝易之,“我能讓你丢一次工作,也能讓你以後都再也找不到活幹。”
“不過——”,謝世昌低頭看了眼濺上灰的皮鞋,眉毛一揚,語氣帶着滿滿的惡意。
“要是你能收收你那低賤的骨氣,跪下來用手幫我把鞋擦幹淨,我倒是能大發慈悲讓你繼續在這幹下去。”
“......”
随着這句話落下,空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若說剛才的隻是找茬,那現在就是明晃晃的折辱了。
餐廳裡還有不少人在,都或多或少關注着眼前的場面,雖然為被刁難的男生感到同情,但見這群人的仗勢,也不敢輕易上前觸黴頭。
謝易之垂在身旁的手動了動,就算有再好的脾氣,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明明他根本礙不着這群人什麼事了,卻還要被一次一次刁難,欺辱。
其實在這之前,謝易之一直都不想過多計較——倒不是因為他脾氣有多好,而是他沒有任何心力去計較。
...半年了,父母車禍死亡的事仍像夢魇一般籠罩着他,多少次夜裡驚醒,父母的音容笑貌仍深深镌刻在腦海,他也曾一度用傷口和忙碌來麻痹自己,好像記憶裡披上白布的血紅從來沒存在過...
——可現在,謝易之看着這些趴在父母屍體上吸血,還要反過來蛀空他們的人,心頭壓抑許久的情緒忽然爆發開來。
渾身的血液都仿佛開始逆流,可他外表又是冷靜至極的,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就像是持續擠壓的空氣,讓他整個人都置身于空氣稀薄的空間,連呼吸都是生疼。
“謝世昌,”
謝易之嘴唇動了動,卻發現這道聲音不是出自他。
祈安從餐桌前起身,一邊走向這裡一邊問:“謝世昌,對嗎?”
他的位置背對着這裡,謝易之完全沒注意到,此刻他看着明顯要替他打抱不平的人,心髒頓時揪起——
他身處黑暗已久,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但祈安不行...他應該繼續好好地站在陽光下。
謝世昌沒見過祈安,疑惑之際,他身旁的跟班忽然湊近解釋道:“他就是那個摔筷子的人。”
聽到這句,他找回了剛才的記憶,上下打量了遍來人,确定沒什麼好注意的便不客氣說:“對,我是謝世昌,你哪位,垃圾桶裡爬出來的嗎?”
垃圾桶一出,謝世昌周圍的人都迎合着笑了起來,看着祈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喽啰。
祈安表情未變,隻是還沒走近就被謝易之一把拉了過去——
面前的男生緊緊盯着他,内裡的疏離之下,帶着隐藏不住的擔心。
可他說出的話卻冷漠極了:“我的事與你無關,從哪來的回哪去。”
說完這句謝易之就松了手,讓祈安走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祈安隐在發絲後的眉眼挑了挑,還沒開口就被謝世昌搶了先:
“你以為他想走就能走?謝易之,你這位朋友可得罪我了。”
他下巴朝出聲的方向擡了擡,意思很明顯:
看吧,可不是我不想走。
見謝易之眉眼冷了下來,祈安不見外地将胳膊搭上他的肩膀,語氣輕松開口:“喂,謝易之,要是這事我幫你解決了,你要怎麼報答我?”
呼出的熱氣仿佛就在耳邊,謝易之渾身細胞一震,雖然不知道祈安哪來的底氣,但莫名地,他有種想要不顧一切去相信的沖動。
...或許是被今日份的憤怒沖昏了頭腦,又或許是他清晰聽到了自己耳膜鼓動的心跳,啞聲開口:
“随你。”
“行,記住你這話。”,祈安看了他幾秒,将手臂拿下,走到一米外,拎起個椅子掂了掂,然後猛地将謝易之往後一推,朝被圍在最中間的人砸了過去——
猝不及防沒站穩的謝易之:?!
早有預料的系統:......
在場除祈安以外的所有人:!!!
十分清晰且肉疼的骨裂聲響起,伴随着拉長的痛呼,一群人瞬間打成了一團——
雖然是祈安單方面的血虐。
素來教養良好的謝易之沒忍住罵了句髒話,想要沖上去幫忙卻被祈安精準一推。
“啧,别拖我後腿。”
經理從打群架的震驚中回神,顧不上店内飛速增長的損失,失聲大喊:
“快拉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