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踏進山洞的一瞬間,祈安就把人推開,并拿下頭上衣服拍到了宋星河身上,語氣不是很好:
“穿上。”
宋星河被突然兇了一把,但還是向前走了幾步,頂着如有實質的目光将外套披回了祈安身上,并解釋道:
“我不冷。”
“......”
我管你冷不冷...
祈安這句話未說出口,山洞裡就走出了個人影——
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身上帶着大片泥濘,看向他們的目光帶着顯而易見的警惕。
“你們是誰?”
注意到男人一手扶在腰側,祈安便知道他是将錄音放到了口袋裡。
他扯了扯嘴角,不去戳破這拙劣的隐藏,答道:“當然是被你拖累的兩個見義勇為的好心人。”
“......”
山洞裡一陣沉默飄過,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男人臉上浮現出片刻空白。
但很快,他就再度警惕起來,問道:“怎麼證明?”
“那你又怎麼證明你不是壞人?”祈安找了個石頭坐下,将問題反抛了回去。
見男人明顯啞然一瞬,宋星河看向故意的祈安,眼底浮現了點笑意。
他适時出聲:“如果我們跟他們是一夥的,早在你蹲在窗台下偷聽的時候就揭穿你了,而不是大半夜跟着你跑到這裡來。”
又是許久的沉默,男人勉強相信了這番說辭:“...好吧。”
心知要不了多久村裡的人就會找到這裡來,祈安沒有任何周旋的意思,直白問道:“說說你都聽到了什麼。”
男人搖搖頭,沒有出聲。
以為他依舊不相信,祈安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宋星河攔住了。
男生站在他身旁,很輕地按了按他的肩,示意稍等一會兒。
...好吧。
祈安壓下心裡莫名的一絲急切,認命等待着。
“我不知道...”幾分鐘後,男人終于開了口,卻是這樣的回答。
宋星河眉眼間帶上疑惑:“不知道?”
男人鄭重地點點頭,神情帶上了沉思,“...他們說的話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樣,我什麼都沒聽到。”
“那錄音呢?”宋星河聞言繼續追問,他沒有看到的是...男人在說出這番話後,身旁祈安的表情驟然發生了變化。
“你們居然還知道錄音...”
男人嘟囔般說完這句,從口袋裡拿出錄音播放了起來。
裡面内容滋滋啦啦,隻能依稀聽出是村長和另外一個人的對話。
宋星河沒想到這人說的話居然是真的,他眉頭不自覺收起,轉頭想問祈安怎麼看,卻發現他的狀态似乎不太對...
祈安壓根沒注意到錄音已經停播了,他此刻腦海正回蕩着剛才的對話——
陌生聲音:“爸,快穿局最近不平穩,我們明天就搬走,你一定要盯住那群人。”
村長:“那實驗呢?”
陌生聲音:“隻能暫時終止...誰讓之前跑出去的人惹了麻煩,引來了這麼多人...”
村長:“你們要搬到哪去?”
陌生聲音:“爸,你隻要好好在這裡呆着就行,不該問的話别問。”
“......”
錄音到此結束,祈安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裡是藏不住的殺意。
他此刻就像是褪去了往日裡所有的冷靜與自持,不需要任何引線,就能立刻爆炸開來。
腦内的疼痛又開始了,祈安低頭,五指陷入發絲,整個人又陷入了之前迷失的狀态。
眼前某一瞬間是在山洞,下一瞬間又變成了實驗場——
明亮到刺眼的燈光忽然打下,祈安擡手擋了擋眼,暴露于空氣中的一雙黑瞳泛出生理性淚水。
四周高高築起的圍牆像是永遠無法逾越的大山,一眼望去,模糊地看不到頭。
約莫一分鐘後,祈安終于從強光刺激中反應過來,也終于看清了牆面無數洞口站着的實驗人員。
而距離他幾米遠處,一個跟他同樣身處實驗場的人也終于回過神來,擡眼看過來。
——很難說清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痛苦,麻木,恐懼,又帶着潛藏不的憐憫。
...為什麼是憐憫?
祈安依舊記得,他那時在心裡這樣問道。
可下一秒,眼前的事實就告訴了他為什麼。
一輛突然出現的車飛速撞向對面的人,直到将人撞得飛出幾米遠,身體滾動幾下,再無動靜——
血色在漆黑的地闆上迅速蔓延開,直到徹底與地面融為一體。
而到了這時候,那雙眼睛依舊是注視着這邊的,依舊痛苦,麻木,恐懼,卻再無人性的一絲憐憫。
“搶救。”
“...”
“搶救失敗。”
“...”
“實驗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