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遮在眉骨處,視線越過反光的車頂——那位今早送他們出門的司機,此刻正裝模作樣地擦拭着纖塵不染的擋風玻璃。
“果然還在開會呢。”理奈的嘴角揚起小小的弧度,對想要迎上來的司機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她熟門熟路地穿過爬滿常春藤的連廊,網球部會議室磨砂玻璃透出的藍光在地磚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門縫裡漏出的光束中浮動着細小的塵埃,迹部修長的手指正點在地圖某處,投影儀的光将他挺拔的鼻梁輪廓雕刻得愈發鋒利。
會議室裡各校隊服色彩分明,青學的藍白、立海大的土黃交織成熟悉的風景畫,空氣裡咖啡的苦澀混着鎮痛噴霧的薄荷味,連空調冷氣都壓不住少年們蓬勃的熱意。
不二周助的指尖輕輕點在訓練計劃表末尾,冰藍色的眼眸裡漾着狡黠的笑意,他尾音上揚,像片羽毛掃過會議室的空氣:“最後确認,合宿期間禁止私自加練?”
手冢國光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的白光遮住了他眼底的無奈:“為了避免隊員們意外受傷,這個提議很有必要。”他說話時背脊挺得筆直,仿佛在強調某個重要事項。
幸村精市轉動着手中的墨筆,筆尖在紙上洇開小小的墨點,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真田君覺得呢?”
真田弦一郎的眉頭幾乎要擰成結,拳頭在桌下攥得僵硬:“我認為可以再增加訓練時長。”
這反應顯然在幸村預料之中,他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那在訓練計劃上增加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如何?”說話時目光掃過真田繃緊的下颌線。
“自由時間是指自由安排?”不二适時插話,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方案封面。
得到幸村肯定的答複後,迹部景吾用鋼筆敲了敲白闆邊緣:“迹部家可以安排人守着訓練場。”
金屬與白闆碰撞的脆響在會議室回蕩。
不二合上方案時帶起一陣微風:"我沒意見,不過——”他意有所指地環視衆人,“許多人都會直接當作訓練時間吧。”
手冢看着他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歎息聲裡帶着幾分無奈:“不二。”
理奈的嘴角還噙着未散的笑意,全然沒察覺走廊上漸近的腳步聲。
木地闆發出細微的吱呀聲,直到那中氣十足的嗓音在背後炸開:“這不是冰帝的小理奈嗎?”
會議室裡的交談聲戛然而止,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刺向門縫間那片晃動的裙擺。
理奈轉身時脖頸都僵住了,龍崎教練标志性的紅色運動服映入眼簾,身旁榊教練正用修長的手指揉着太陽穴,銀灰色西裝袖口泛着冷光。
“龍崎教練好!榊教練好!”她鞠躬時馬尾辮掃過肩膀,擡眼偷瞄的瞬間正對上榊教練若有所思的目光。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身後的門突然被拉開,帶起的風拂動她耳邊的碎發。
迹部的手臂帶着熟悉的古龍水氣息環住她肩膀:“理奈是這次集訓的後勤人員。”他說話時喉結微微震動,“名單上周就報備過了。”
理奈立刻配合地點頭,腦袋點得像是啄食的麻雀,恨不得把“我是正經工作人員”幾個字寫在臉上。
這時一聲極輕的笑聲從會議室飄出來,理奈猛地扭頭——
這種時候還能笑出聲的,不是那個關西狼忍足,就是青學那個總眯着眼的不二,再不然就是立海大那位看似溫柔實則腹黑的部長!
理奈的耳尖燒得通紅,想要找出笑聲的來源。
但會議室裡忍足侑士正假裝整理資料,鏡片後的目光卻閃爍着促狹;不二周助托腮望着天花闆,嘴角的弧度比平時更明顯;而幸村精市則優雅地翻着訓練手冊,隻是指尖微微發顫。
可惡,誰都像嫌疑人!連坐吧你們!
“看來我們的後勤專員很受歡迎啊。”榊教練突然開口,緩步走向投影儀,銀灰色的袖扣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冷光。
龍崎教練突然拍了下理奈的後背:“正好,你幫忙把這些訓練數據錄入電腦。”她遞來的文件夾上還沾着咖啡漬,”對了,記得給這群小子準備運動飲料時——”
“龍崎教練。”迹部突然打斷,指尖的白闆筆轉了個漂亮的弧線,“這些都會有專人安排的。”
他說話時手臂依然虛環在理奈肩頭,這個保護性的動作讓真田弦一郎挑了挑眉。
就在這時,投影儀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所有人轉頭時,理奈趁機從迹部臂彎裡溜出來,卻撞上了忍足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這才發現迹部的學生證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而證件照旁邊赫然畫着她Q版的頭像。
夕陽的餘晖為會議室鍍上琥珀色的光暈,龍崎教練将鋼筆咔哒一聲扣上筆帽,榊教練整理西裝袖口的動作都透着輕松。
文件堆最上方那份墨迹未幹的方案書,正靜靜反射着窗外的暮色。
“既然正事都談完了——”不二突然支着下巴笑起來,冰藍色的眼睛在衆人之間流轉,"聽說車站前新開了家炭火燒肉店呢。”
話音剛落,真田的坐姿明顯僵硬了一瞬,而忍足推眼鏡的手指微妙地頓住了,幸存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迹部看着理奈期待的模樣,打了個響指:“啊嗯,本大爺正好知道那家店。”他說話時搭在理奈肩上的手指輕輕點了兩下,“用的是北海道直送的...”
理奈眼睛發亮,揪着他的袖口撒嬌道:“去嘛去嘛去嘛...”
幸村掩着嘴輕笑,手冢的歎息聲幾乎微不可聞。龍崎教練大笑着拍闆時,榊教練正看着這群少年,向來嚴肅的嘴角松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