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指責沈卿珹也無奈,坐下來幫着顧雲清梳頭“大婚的禮儀多,嬷嬷說的認真,一時抽不開身。”
顧雲清笑一聲,點上旁邊的香爐,調侃道“那你都聽進去了沒有?”
沈卿珹氣性也跟着上來,故作生氣的拍下木梳轉身離去“一半一半吧,怎麼一回來就考臣妾?臣妾要去沐浴更衣了,可不管你了,”
沈卿珹這脾氣與從前果真不同了,從前一不順心便逮着他又打又罵,平日幹的是好事,對他說的卻盡是龌龊話……
顧雲清笑着搖搖頭,瞧了一眼宮人送來的鳳冠霞帔“倒是與母後大婚時穿的全然不同。”沈卿珹一心想做個不特立獨行,堂堂正正的皇後,但顧雲清總顧着他身為男子的面子開了許多先例。
夜間二人如往常一樣同榻而眠,殿裡的燭火都熄盡了,隻餘桌頭一豆孤燈“夫君,将來拜高堂的時候怎麼辦?你我都無父母在高堂了。”
顧雲清的眼皮子已經打在一塊了,還要強撐精神與沈卿珹唠嗑,心中不免煩躁“即使他們在世,你也當真要拜?”
被顧雲清這麼一說,沈卿珹頓時陷入了不好的回憶。
那年除夕,府中上上下下都着新衣,放炮仗,各玩各的忙作一團,惟有他格格不入。身為府中的嫡子竟隻有一個餅啃,還被叫去幫廚。最後以打破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盤子被趕出府為終。
其實沈卿珹後來想着,也許這僅僅是一個借口,他們隻想一家團聚,不希望見到他這礙眼的東西。那時終究是孩子,沉不住氣,哭着跑了出去,雪落在身上,風吹得刺骨。當初的沈卿珹從未想過這一夜将改變他的後半生。
在顧雲清的記憶中,他厭倦了宮中除夕宴上虛以委蛇阿谀奉承的宮宴,偷偷獨自出宮散心。路上燈火闌珊,孩童舉着燈籠放鞭炮,大人忙着貼春聯,時不時招呼孩子回家,好不熱鬧。隻有他格格不入啊……就在那時,一個狂奔的身影撞上了他,回首時,那人竟落入了水中。
顧雲清仍清晰的記得他的每一句獨白:這寒冬臘月的,那人穿的如此單薄……如此想着,毫不猶豫的撲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水如猛獸将二人吞沒,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仿佛再發出挑釁。水下一片明靜,氣泡飛速的穿過二人的身旁。雙手交握的那一刻,竟對上了眼,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從此兩人密不可分。
“當然不拜……”沈卿珹抓着顧雲清的一縷頭發輕嗅,阖上眼眸。
當初的話猶在耳畔“你是太子嗎?怎麼和畫上一模一樣……”他還記得,顧雲清給了他一塊宮牌“現在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看你衣着……罷,相逢即是緣,莫再想不開了,有事便入宮尋我,我幫你。”
二人的發絲糾纏在一起,雪花落在眉梢。沈卿珹記得燈籠照得太子哥哥的臉明豔又靓麗。對着那張花容月貌的臉,沈卿珹看得失神,心中隻餘十四個字“風花雪月君常在,燈火闌珊相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