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無辜性命？”白君詞笑意更深。

鹿菀當然知道他在質疑什麼，她這輩子都和心軟善良沾不上邊，且最是善妒，突然轉性救下個美人，任誰看都是天方夜譚。

“聽清宣說。郡主近日得了個相好。”白君詞審視的目光落在華慕臉上，“孤倒有三分好奇了。”

鹿菀心中咯噔一聲，白清宣果然是堵漏風的牆。

“孤去查了她的來曆，竟一片空白，甚至不是我大乾人。”

鹿菀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失了血色，白君詞觀察她的反應，眼中浮起殺意:“你說，她會是楚人嗎？”

鹿菀這下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從輪椅上掙紮着起來，踉跄地跪倒在地，渾身都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白君詞這樣問，看來是真的沒從查出什麼有用信息。

自華慕從南楚宮變中逃出後，新帝遙子都向外宣稱女帝已死，甚至還找了一具身形與華慕相仿的屍體，易容後斬首示衆。

世人皆知西華女帝已死，就連見過女帝真容的宮人也被清除殆盡，現在這世上，能認出華慕的人屈指可數，就算有人懷疑，那也要咬死隻是容顔相似而已。

思及此，鹿菀心中稍微放松了些，她醞釀了片刻情緒，突然擡頭問道:“在陛下眼中，臣女當真如此不堪嗎？”

那雙細眉微微蹙起，水汽氤氲的眸子滿是破碎的悲傷:“妾與陛下相識多年，我的心意……陛下竟全然不知嗎？”

白君詞有些疑惑，不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目光似要将她洞穿。

“陛下說過，喜歡善良的姑娘。”鹿菀強撐着從地上起來，弱柳扶風地跪在他面前，她皮膚薄，哭起來眼尾與鼻頭都泛着紅，委屈至極。

“當時陛下要我離獵場遠些，不要失足掉下去。陛下擔心我，我心裡高興極了，隻是那雪狼太過駭人，我一時受驚，這才跌了進去。”

這些年來原身戀愛腦的太過明顯，這樣解釋也确實說得通。

白君詞雖然還是覺得華慕形迹可疑，但鹿菀愛慕他一事确實人盡皆知，想來确實隻是想在他面前表現罷了。

他扶起鹿菀，為她擦掉眼淚，見她還是止不住顫抖，便柔聲哄她:“這小将不簡單，孤隻是好奇罷了。你與孤青梅竹馬，孤怎會因為這等小事，就懷疑起你。”

白君詞的手此刻輕輕拍着鹿菀的背，鹿菀不着痕迹地站遠了點，扶着輪椅，辯白道:“她是陛下賜給我的。”

“我很珍惜陛下的賞賜。”

“如果陛下不喜歡，我便再不搭理她了。”

“行啦。還是小孩子脾氣。”白君詞在她額頭點了一下，笑得寵溺萬分:“不說她了。你才剛好，不能到處亂跑，孤送你回去吧。”

鹿菀謝恩，心不在焉地和白君詞對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華慕，她看上去倒沒受什麼傷，隻是聽禦醫語氣，像是傷了筋骨，不知何時能好。

等打發了白君詞，再來看她吧。

鹿菀便跟着白君詞，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撤了。

房間又恢複了最初的安靜。

過了很久，待确定衆人都離開後，床上的華慕突然睜開眼睛。

她的眼瞳亮得驚人，沁着濃重的血色，恰如凝固成形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