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敷衍走了白君詞,鹿菀就日日守在華慕床前,一直到她痊愈。華慕醒後,倒是比她還緊張她的身體,每日都給她熬藥喝,把鹿菀感動的眼淚汪汪。
又過了小半月,聽說都惑與希藍也要走了,她們姐妹二人幾日前入宮面聖,将月氏王此行目的禀告了白君詞,不知道和白君詞談了什麼條件,惹得白君詞大發雷霆。
出使的目的并未達成,她們便也準備動身,回月氏複命。此刻軍中到處都鬧騰,鹿菀也不想再見到這對居心不良的姐妹,索性躲進屋裡不出去。
鹿菀喝了華慕給她煎的藥,起身時眼前發黑,頭腦昏沉。她本打算在床上躺一躺,沒想到很快就睡了過去,淨做些光怪陸離的夢,夢中傳來空靈的鈴铛聲,以及女子輕而戲谑的一聲輕笑。
“希藍,美人躲着我們呢。”幽靜的夜色中,窗戶突然發出一聲吱呀的碰響,清輝若雪,月光傾瀉一室,照亮了兩道鬼魅般的身影。
床上躺着的,正是那個清麗絕倫的中原人,雪白的肌膚被月光蒙上一層霧氣,顯得晶瑩剔透,仿佛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成,就連眉眼,也生得極合她們的口味。
“這北乾小皇帝當真貪心,事情沒辦好,倒是把種.馬都扣下了。”都惑忍不住靠近鹿菀:“不過這次也并非空手而歸。”
希藍也走上前去,抓住鹿菀一縷長發,在手心捏了捏,絲綢一般光滑的質感,像是水自手中汩汩流動。柔軟的觸感使得她一向冰冷的面色也有些松動,碧綠的眸子幽幽閃着光,“做正事。”
華慕練完劍,習慣性地來伺候鹿莞沐浴,奇怪的是今夜鹿菀并未點燈,窗戶洞開,床上并沒有人。
她疑心鹿菀是不是有事出去了,此時一陣夜風吹來,風中有桂花樹的清香,還有一股不同于中原的辛辣香料。
華慕出去問了一圈,衆人都說有一會兒沒見到月氏使臣了。
她握緊了手中劍,前世,率軍蕩平月氏後,這難纏的兩姐妹便被她收歸麾下,其間做了許多荒唐事,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們想要的,根本不是夫婿。
軍中仍在慶賀,突然馬廄中傳來一聲戰馬嘶鳴,一道紅色的影子沖了出去,守門的哨兵後知後覺地大喊:“是天馬,有人把天馬騎走了!”
鹿菀是被颠簸醒來的,睜眼時,她隻看見一團模糊的虛影,周邊的景色快速變化着,粗糙的馬鞍磨得她雙腿火辣辣的疼,痛感呼喊着意識回籠,夜風中籠罩着一股熾熱的香氣,她後知後覺地朝下看,發現自己正騎在一匹兩米高的天馬上,腰間環着一隻手,讓她不至于掉下去。
她立刻認出了這隻帶着華麗金飾的手腕,像是為了證明她的猜測一樣,女子魅惑的聲音貼着她的鬓角響起:“你可算是醒了,怎麼足足睡了一整天?”
“再睡會兒,就快到了。”天馬日行千裡,另一匹馬風馳電掣地從她們身邊掠過,正是單騎獨行的希藍。
鹿菀才醒來時渾身無力,整個人都陷在都惑懷裡,好一會兒才想清楚自己的處境——
她好像被擄走了!
月氏果然民風剽悍,姑娘們個個都是實幹派,看對眼就要強搶!
她想起那日聽到的二人選婿之言,心中明白她們怕是将自己認作男人了。但她是個實打實的姑娘,倒也不怕她們霸王硬上弓。思及此,鹿菀決定靜觀其變。隻是,若她爹和華慕發現她不見了,不知該多麼焦急?
天馬速度極快,鹿菀覺得自己快要起飛,被晃得骨頭都要散架。
星子挪移,漸漸的,眼前景色的綠植變得稀疏,空氣也明顯更加幹燥。這兩姐妹估計也知道從軍營裡搶人不大好,一口氣直接打馬進了孤月城,城外是廣袤無垠的草場,蒼穹垂墜而下,星星如瀑布一般鋪滿天際,而在天地交接的地方,一座銀白色的城池高聳入雲,正如一輪皎白的孤月,被拱衛在星河中央。
鹿菀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有些激動地眨眨眼。
這是……孤月城?
不同于朔北其他十州,孤月城是少有的貿易城市,雖有北乾駐軍,但城中來自各國的商賈可以自由通商,随處可見金發碧眼的異鄉人,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更是琳琅滿目,即使她們入城時已是深夜,大街上仍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
當然,孤月城最令鹿菀神往的一點,是因為華慕日後,将在此一戰封神!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機會來這裡打卡,被擄走的恐懼已經消失殆盡,反而忍不住激動起來。
很快就有人引着她們到了一處宅邸,說是宅邸其實并不合适,這裡更像一座小型的宮殿,玉石鋪出的走廊兩側,豎立一排造型華麗的燈台,其上夜明珠顔色皎白,璀璨耀眼的珠寶被随意堆在地上,厚重的地毯上繡着詭異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