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藏起來就好了。
當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華慕心中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覺。
她發現,鹿菀似乎開始對她有了影響,雖說微乎其微,但也開始影響她的情緒走向。
她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意味着什麼,但前世屢遭背叛的經驗告訴她,這不是什麼好事。鹿菀絕非良善,前世她已經深刻體會過,她絕對不會給她再傷害自己的機會。
懸溺散就很好,毒性緩慢,但必死無疑。
等她利用鹿菀得到了鹿家的軍隊,鹿菀就全然沒用了。
其實她也不是非得到鹿家的軍隊不可,如今身在孤月城,她大可直接殺了鹿菀,逃出關外,邊沙十五國曾被她征服,如今也一定可以,從關外出兵亦未嘗不可……
“阿九,阿九!”少女輕柔的呼聲将她的神智喚回,她有些恍惚地擡頭,鹿菀坐在天馬上,她一襲白裙,背後是一輪金紅的太陽,瀑布似的光籠罩在那張剔透如玉的臉上,襯得她如夢似幻:“在想什麼?我叫你也不應。”
雖是在抱怨,可眉眼中卻帶着笑意,聲音綿軟,讓人想要無條件回應她的一切。
“再不回去,國公怕是要發怒了。”華慕躲開她的眼睛,牽着缰繩,帶着華慕緩步行走在大街上。
“你來的時候不是給他留信了嗎?而且今天也放了信鴿回去。他不會說什麼的。”鹿菀興奮地左顧右盼,她好不容易來孤月城一趟,當然要抓住機會四處逛逛。
何況,孤月城在日後會成為極其重要的軍事據點,若是能趁此機會熟悉地形,那日後北乾與月氏一戰,華慕守城也不會那麼困難,更不會被人算計到命懸一線。
二人各懷心事,在城中晃悠,熙熙攘攘的街市上,過往商戶沿途叫賣,鹿菀被一個賣面具的攤販吸引了注意力,由金箔打出各種形狀,鑲嵌以華貴的珠寶,每一個樣式都是獨一無二,做的精緻輕便,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璀璨非常。
華慕将她扶下馬,鹿菀捏着裙角跑到面具攤前,拿起一個,忙不疊招手讓華慕過來。
雖不明白她要做什麼,華慕還是順從地跟了過去。
鹿菀突然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華慕眉頭蹙起,又被鹿菀撫平。
鹿菀擡頭注視着這張足以禍國的臉,雖然是無人能及的姝豔,卻如冰山一般冰冷,将那豔麗折去幾分,萦繞着高不可攀的距離感。鹿菀忍不住驚歎,哪怕同為女子,也會被絕對的美貌模糊掉性别,她像是被蠱惑了一樣,自言自語道:“我們阿九這麼好看,可不能讓人白白看了去。”
旋即,冰涼的觸感覆上臉頰,鹿菀為華慕戴上了一張素色的金箔面具,一側是金色鍊條,一側則如蛇一般蜿蜒纏繞至耳後,一顆深綠的寶石如蛇的眼睛一樣嵌在扣環上,像她這個人一樣,冰冷又危險。
面具遮住了她的眉眼,鹿菀下意識撫摸過面具上本是五官的地方,覺得女主不愧是鳳傲天萬人迷,遮了這麼多看上去卻更美了:“金色很配你!以後出門戴着怎麼樣?”
華慕還沒接話,攤主就打趣她:“姑娘好家法!這麼個俊俏郎君,确實要防着點。”
鹿菀臉一紅,意識到華慕是被認作男子了,忙不疊解釋:“沒有家法,她是個姑娘。”
“呦!”店主眼睛滴溜溜在她們二人身上打轉,驚訝了片刻,立刻憑借着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兩個姑娘又怎樣?我在這裡做了半輩子生意了,什麼場面沒見過?孤月城就有兩位同胞姐妹,隻愛姑娘,每次三個人熱熱鬧鬧地在一起,我都祝福她們呢!”
鹿菀:“……”
合着都惑希藍這兩姐妹還是百合先驅了呗!兩個人帶動了一座城的思想解放?
所以你為什麼見到兩個姑娘就覺得人家不清白啊?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站着的可是未來後宮開到三位數的女尊本尊啊?在女尊面前說她和女人不清白,無異于在說女尊不行,是會被人道毀滅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