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梅園遇刺,白君詞直接打道回宮,再沒出來過,反倒是宮中内侍一遍遍朝軍營中跑,嘴上說的是探視華慕病情,但任誰都看得出來,皇帝盛怒,急着要華慕帶軍開拔,教訓膽敢叛變的月氏餘部。
華慕一時間極其後悔沒有把自己再打重點,這樣她就能在鹿菀身邊再多留幾天。即使不情不願,但到底到了大軍出發之日,同三年前一樣,天上也下着雪。
三軍整肅,華慕臨上馬時又突然折了回來,當着衆人的面撲到鹿菀懷裡,摟着她的腰,黏黏糊糊地說:“绾绾,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好嗎?”
鹿菀吓得不輕,幸而沒人聽見,若是這話傳到白君詞耳中,後果不堪設想。“你少想些有的沒的,征戰在外,你最該做的是保住自己性命。”
“可我們紅線都綁了,你卻連個名分都不給我。”華慕無視鹿菀掙紮的手,把頭埋進她肩膀裡:“莫非是嫌棄聘禮不夠?”
“什麼聘禮?”鹿菀有點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絕惑蓮啊。”鹿菀突然想到,那日華慕受了一身的傷,就為了采來絕惑蓮救她。
“耶律牧北說那是月氏聖物,曆代月氏王迎娶王妃的聘禮。你還不了,便是下聘成功。”華慕盯着鹿菀瞧了許久,笑着說:“等我回來娶你。”
鹿菀不應聲,那邊華慕便可憐兮兮地說:“你不答應我,若我在外面遇見什麼不測,你會心疼的。”
眼見着越來越多的目光掃過來,華慕又像是不逼她點頭就不走了,鹿菀拿她沒辦法,隻能回抱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背:“那你可要早點回來。”
她心軟了片刻,就在這些許晃神的功夫,華慕便趁機親了她的側臉。
鹿菀驚訝于她的大膽,捂着臉愣在原地,衆人一片嘩然,華慕卻一臉得逞後的張揚笑意,翻身上馬,迎着初冬慘白的日頭,朗聲道:“出發!”
她少有這樣意氣風發的樣子,連鹿菀都不禁恍惚,仿佛她真是自己養大的那個乖巧少女,過往種種不堪皆可抹平。
可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眼前這人最會玩弄心術,感情隻是她用來籠絡感情的籌碼,書中曾有無數人為她前仆後繼,可她又真心愛過誰呢?
現在她表現出來的愛意,又有幾分真心呢?
鹿菀仰頭看着天空飄落的雪花,不重要了,她不要華慕的真心,她要華慕高興順遂。
不多時,鹿菀與華慕大庭廣衆摟摟抱抱的消息就傳遍京城。吓得鹿聞烽跑去祖宗祠堂請罪,拉着鹿菀苦口婆心地勸,“爹知道,這些年爹在外戍邊,耽誤了你的姻緣,但世上好兒郎多的是,你怎就,怎就看上個姑娘呢?”
鹿菀嘴巴極嚴,誰來問她都回一個兩情相悅,心向往之。
按照原作中的時間節點看,華慕這次要走的就是孤月城副本,青璃已死,背刺獻城的劇情應該不會出現。而将在孤月城渣穿地心的男主白君詞,别說渣了華慕,他甚至和華慕連話都沒怎麼說過,華慕被抛棄的戲碼自然也不會出現。
如無意外,在收拾完月氏餘孽後,華慕就該反了。
憑借鹿菀對她的了解,她必定會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造反理由。當日華慕故意在陣前做了那麼一出,着實是将鹿菀推上了風口浪尖。
白君詞這時候也回過味來了,他想象的齊人之福并不存在,反倒是引狼入室,本想用華慕牽制鹿家,誰知道這麼頭狼崽子和他一樣,既惦記軍權又惦記鹿菀。是可忍孰不可忍?白君詞決定先下手為強。
賜婚聖旨送到的時候,鹿菀半點不驚訝,看了看日子,三月初三,花朝節,确實是個造反的良辰吉日。
夾子公公尖着嗓子念完了聖旨,笑眯眯對着鹿菀說:“恭喜郡主,日後入主中宮,咱家就承蒙娘娘照拂啦。”
這聖旨信息量過大又太過震撼,世人皆知甯遠将軍傾心鹿菀,皇帝趁着大将軍外出打仗前來求婚,頗有些趁亂偷家的感覺,鹿府上下一時都沒緩過來,鹿聞烽心有戚戚道:“绾绾……你怎麼看?”
鹿菀手一揮,斬釘截鐵道:“我不嫁。我與甯遠将軍兩情相悅,早已私定終身,若陛下橫刀奪愛,臣女甯死不從!”
華慕,你不是要造反理由嗎?我都給你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