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雖大,不潤無根之草。”華慕眼波流轉,陰鸷一閃而過,面上卻擺出一副憂慮傷神的樣子,對鹿菀說:“绾绾,我餓了,想吃你熬的粥。”
“那我去給你做。切莫過于傷神,若今日想不到辦法,那就歇會兒再想。”
“嗯。”華慕點頭,笑得極乖。
待确定鹿菀出去了,都惑與希藍不知從何處閃身而出。
都惑托腮,眼中滿是興奮:“我們的人馬渡不了河流,但是這雨,卻能淋遍全城。”
希藍補充:“王上,您讓工匠打造的投石器已經鑄好。”
“可是即使投石攻城,我們的士兵也還是過不了河啊?”耶律牧北撓撓頭。
孫青竹輕叩手中折扇,須臾便理解了華慕用意,溫文笑道:“王上是想,投毒?”
“去準備吧。”華慕答得毫無遲疑,似乎決定的不是一城百姓的存亡大事。
衆人行禮告退,又聽見華慕說:“此事,别讓她知道。”
營帳内,各有各的盤算,各有各的心思,孫青竹緩緩搖着扇子,黑雲壓城,雨氣觸手可及。
幾日後,果然下起了大雨,天像是破了個窟窿一般,大雨傾注如瓢,水天遙遙相接,入目皆是墨色,落雁河中濁浪滾滾,卷着上遊的枯枝碎石奔襲而下,兩條手臂粗的精鐵鎖鍊在波濤中上下翻卷,遠遠望去一如兩條銀色巨蟒。
月氏大軍也退到了半山腰安營紮寨。
看似平靜的日子,但是平沙城上的勘察兵卻不安起來,雖是白天,視線卻被刺目的雨水與昏沉的天色所擾亂,經驗告訴他,這樣的日子最容易出事,倏忽一道驚雷,驚破了平沙城百姓的美夢,這炸雷一聲響過一聲,掩藏了本該被探查到的動靜。
鹿菀害怕雷聲,也記得華慕對雷聲有陰影,而華慕這幾日似也已想出對策,并不去中軍大帳,反倒一心陪着鹿菀,抱着她在床上睡懶覺。
其實是不方便的,以前華慕抱着她,她隻當華慕是毛發柔軟的小動物,一起睡覺不會孤單,可自從她主動吻上華慕之後,一切便都變了意味,看不見她便難受,想要她一直在自己視線之内,想撫摸她,想擁抱她,想和她交換呼吸,想要嘗遍她的全部。
因為暴雨,空氣中都是黏膩潮濕的水汽,帳中溫度高于帳外,一隻皎白的手此刻正抓住帳蔓,力氣很大,指尖都在微微發抖,另一隻手卻也伸了過來,強硬地擠入指縫之間,十指交握,榻上有兩道模糊的身影,華慕将鹿菀鎖在懷中,二人吻的忘情,帶着将對方拆吃入腹的欲望,直到空氣都被消耗幹淨,才在窒息前一刻分開。
鮮豔的胭脂被華慕吃進了嘴裡,鹿菀舔舔微腫的嘴唇,正想說嘴巴疼的厲害,華慕便又俯身下來,加深這個吻。
衣袋早已被解開,衣衫滑落在肩頭,隻要一扯便能看見隐藏的春色,華慕深黑的瞳孔被欲念浸透,一直盯着鹿菀瓷白的皮膚,拿牙齒去勾她的衣帶,滾燙的呼吸打在頸側,想也順勢勾起鹿菀心中的火,華慕陰暗地想着,想把鹿菀變成她的,想讓鹿菀再也不能後悔不能回頭,即使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也再不能離開她。
可當她的手滑進衣襟後,鹿菀便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抓住她作亂的手,吃疼地叫她的名字:“阿九,别……”
華慕舔她的耳朵,用氣音問她:“姐姐不喜歡我嗎?”
“喜歡,最喜歡你。”鹿菀意亂神迷,小孩一般,隻會簡單地重複。
“那就都交給我。”像毒蛇吐信,輕柔且潮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要引她墜入深淵去。
“不,不行。”鹿菀強忍着找回一絲清明,“再等等。”
等到華慕的洗白度積累完成,她可以掌握自我命運的那一天,她要将一切和盤托出,那時她們沒有秘密,隻談風月。
華慕遺憾地舔唇,眼中滑過一絲不耐,卻還是沒敢強迫鹿菀,隻是起身叫了水,耐心細緻地為鹿菀擦掉額上的汗珠。
似乎是到了末世的天罰,帳外突然如白晝般明亮,伴随着轟隆隆的巨響,甚至連地面都震動起來。
鹿菀吓了一條,想出去看看,華慕卻揉揉她耳垂,安慰她:“别怕,是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