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殺跟容傾、舒遇二人關系确實不錯的,舒遇掃了眼容傾說:“冷着他,比什麼都好。”
容傾跟陳露殺目光對上,陳露殺道:“我不想給他收拾爛攤子,但我告訴你,你把白鴉組交給他,隻是個禍害。”
遊行憋紅了眼,他被容傾一把端走。
容傾在知道了遊行為自己所做的事情後,其實态度已經有所松動,但不多。
“你這麼傲,做什麼?”
容傾是把他抱在懷裡的,遊行别嘴,“我會死,也沒人關心。”
容傾自覺跟遊行的身份關系太特殊,亦師亦友。
七年好友,前世糾纏,剪不斷理還亂。
“那我死了,你關不關心?”
遊行頭倚在他頸側,擡首低語問他:“你放我走。”
容傾也謹慎思考這個問題,得出的最終答案是不能。
遊行把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又道:“你讓我走吧,讓我離開湛海,離開你。”
容傾知道不能對遊行說重話,也希望對方可以永遠是那個六歲的孩子。
他道:“你隻是生病了,沒有事。”
“我能不能走?”
容傾猶豫,疑惑,又為難,卻也還是說出那句話,“你可以待在我身邊。”
多麼如飲鸩止渴的一句話,但遊行聽不進去了,“我不想待在你身邊,你讓我走,讓我回我的地獄城,讓我一輩子活在那裡……我不求了。”
“我想你,待在我身邊。”容傾依舊拉扯,他竭盡全力忽略心中的情緒,遵照自己的本心,“我讓你來白鴉組,是想讓你待在我身邊,沒有别的想法。”
“僅僅隻是,我需要你,我不能保證完全愛你,可我确實是需要你的。”容傾能夠确定那是喜歡,那是蓬勃的某些東西,可容傾依舊煩躁,他試圖不去壓制自己的心,“但我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遊行也在思考,他眉頭皺了又皺。
該相信你嗎?
還是不該相信?
“你跟說那些話的人,又有什麼不同?”遊行出神,“你把我綁在你身邊,沒有任何好處,我是惡魔,你是天使,神界地獄城,多年紛争,你以為不會再陷入那樣的境界嗎?我無法擔保我不幹出那樣的事。”
“你又在懷疑我,”容傾非得壓住人的腰不放,鉗得要多緊有多緊。
他們之間誰也不會讓誰,以前談到這個問題就一度雪崩,此刻,兜兜轉轉,還是回來了。
容傾自覺情緒躁動,“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
“一次你就打算判我死刑,那你要跟我在一起,做什麼?”容傾反而是質問遊行:“是得不到,非想要,還是你想證明你自己能耐?”
相比較于遊行跟所有人的水火不容。
容傾社交,如魚得水。
遊行讓他松開手腕,“那你找他們就是了,非得留住我做什麼?”
“你不喜歡我,把我留在你身邊,又做什麼?!”
容傾實在是難以理解遊行的腦回路。
簡直是強盜邏輯。
“我對誰上頭不好,怎麼偏偏是你?”
那個吻後,說什麼讓他們也無法維系之前的好友狀态,遊行本性有點驕縱,他隻要一點點的甜,就義無反顧。
容傾被逼到無話可說,隻能繼續壓制他,把掙紮的遊行控制在自己懷裡。
“你不喜歡我,是不是?”遊行頭一回從漫長的人生中悟到一個真理。
不論曾經多麼努力地工作,還是從惡魔成為守護某塊地方的守護人,又或者是遠離遙遠的地獄城。他覺得其實自己不該如此,不該為了誰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也不該把自己逼成如今的模樣,他該是地獄城幽冥裡的魔鬼,不該是任何人。
容傾沒有攔他。
遊行内心空蕩蕩,容傾卻道:“你殺了我老師,我不能原諒你。”
謝鶴是容傾的恩師,他死了。
遊行聽到這話,他無言以對。
他也不屑于去解釋什麼,他反而是好笑地回答,“沒所謂,你該懷疑什麼就是什麼。”
“隻是容傾,你對我,永遠比對任何人殘忍……”
“你能容忍謝折銷,卻不能容忍我,又想控制我,我心甘情願被你控制,”遊行傲然,“你我都是輸家。”
容傾好笑,“你不能解釋嗎?又不是我殺了薄丘,你怪罪自己,你隻是想折磨我,讓我心疼你罷了。”
遊行:“……?”
事實完全被曲解,他忽然明白這麼些年他們誰也沒弄死誰的原因了。
有話當面說,就是不說清楚。
他猛然意識到容傾那神奇的理解能力,他悟到什麼,趕忙去翻容傾的衣兜,哪知容傾把手機放心口,遊行一通找,容傾默默看着他,遊行也沒管,他疑惑道:“是不是那朵爛菜花找你麻煩了?”
容傾看遊行好看的下颌線,又聞到他身上莫名沉郁的香氣,他捏住,摩挲了遊行的手腕一下,忽然柔了聲說:“解逢花把我家占了,我爸媽把我趕出來了。”
遊行看他見風使舵,擰眉看向他,手還在他衣兜裡放着。
“大清亡了。”
容傾在他耳邊道了句有的沒的。
遊行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把手抽出來。
容傾默默道:“你給我一個家,把你賠給我就可以。”
遊行剛還氣勢嚣張,這會兒神色陰郁。
屋外天色霧蒙蒙,有一層暧昧的灰色。
容傾身姿懶散,他認真道:“我會跟你永遠在一起,是我跟你的終點。”
遊行:“你去算命了?”
容傾:“……”
他拉下站着的遊行,無語了會兒,才說,“你不是這樣認為?”
遊行還真沒想過,他情感淺薄,生來無愛,可容傾他就是很想要,不要到不罷休。
要到了又覺得空虛,他搖頭說:“我不知道。”
“沒想過你跟我的未來。”
“為什麼?”
“沒有未來一詞在我的世界裡。”
容傾心窒,他開始後悔六歲那年離開遊行。
他親了遊行額頭一下,誇了句:“好孩子。”
遊行:“你有病啊?!”
容傾:“我喜歡你的病。”
遊行心稍微被安撫,爬到容傾身上睡午覺去了。
容傾也安心地抱着他,心想還是得抱人睡,不然睡眠不好。
雨水的絮絲打在窗戶的邊緣,屋内的沙發上睡着的二人,眉頭都紛紛舒展,露出一點歲月靜好的意味。